和。
蔺昭淮坐于桌前,静静翻阅着卷宗。
不久,桌上卷宗皆被阅览一番,分成两摞。
“将这些卷宗转交给李公公,”蔺昭淮指着其中一摞,语调淡然,“告知他,这便是贪污案全部记录。”
一旁的随从汪武俯首领命,携卷宗离去。
而被冷落在旁的另一些卷宗,由蔺昭淮带到院落一隅,静静焚毁。
案子查到一半,他即将结案领功,蓦然被上头撵走、抢功劳,任谁都不会乐意。
何况,往后他可不能就此撒手不管,还得暗中继续查。
他吃了查案的苦,最后功劳捞不着半分。
此事突兀且不讲情面,不似太子手笔,应是皇帝之意,为的是想锻炼自家储君。只可惜,太子不领会其中深意啊……
此案到头来,主持者明面上是太子,可暗地里,仍是他。
方才焚毁卷宗之事,他问心无愧。这些并非案件记录,而是——他在此案中,借此探查出的群臣隐事。
那些记录已牢牢铭刻于他心中,销毁也无大碍。他会将这些把柄捏在手里,日后以防不备之需。
交给太子的卷宗,乃是本案详细记录,无任何缺漏,已算是他尽心尽力。至于之后,太子拿着完备卷宗,却仍摆脱不了他的协助,也不能怪他。
眼下此案全权交由太子,他反倒能放下重担,着手准备成婚一事。
他正欲离开书房,却见汪武疾行归来,比他预料中早上许多。
“发生何事?”蔺昭淮沉声问道。
“卑职方出府不久,便碰上太子殿下,他欲来大人府上拜会一番。”
蔺昭淮闻言,挥挥手:“你下去准备,我稍后来迎接殿下。”
这倒稀奇了。
难道太子对贪污案一事,心有愧疚?依蔺昭淮对他印象,应当不是如此。
莫非……是为今早他提亲之事?
怀着这般复杂心情,蔺昭淮行至府门。
他见太子已至,行礼道:“微臣蔺昭淮,恭迎殿下。”
“平身,不必多礼,今日孤微服来访,你我不用拘泥君臣之礼。”
蔺昭淮携楚衡入府,佯笑道:“殿下亲临,臣府蓬荜生辉,实乃臣之荣幸。”
楚衡不语,只微微颔首,静静行步。
行至正厅,众仆从乖觉退下,只余他们二人。
他坐于主座,面色沉沉,开口道:“听闻,蔺少詹事今日去靖国府提亲?”
太子还真是因此而来。
蔺昭淮拱手行礼,不动声色答道:“确有此事,前日,臣也在殿下面前说过,臣会竭尽全力补偿明姑娘。”
楚衡闻言,语意不善,质问道:“这便是补偿?”
“不错,昨日臣与靖国公详谈此事,已达成一致。国公认为臣与明姑娘门当户对,又恰有此机缘,索性提议顺势结秦晋之好。臣虽此前与明姑娘陌生,然此事之后,已亏欠她良多,故自当依从。”
言毕,他抬眸扫一眼太子,目中隐有玩味。
他与太子共事多年,也未曾料想他竟是如此拎不清。贸然上府,只为询问近臣私事。该说他是天真,还是莽撞?
眼下,太子这心思也是昭然若揭了。难怪明素簌非得嫁给旁人,才算彻底避开与太子的赐婚。
听完此言,楚衡未曾注意蔺昭淮神情,他仿若溺入深水,憋闷极了。只因靖国公一人武断之言,她便要这般草率嫁与旁人?
这二十年来,他与明素簌相处的时光,仍是历历在目。
儿时,她便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煞是可爱。以至于,他再看他那些亲妹妹,只觉平平无奇。
但他面上不显,对明素簌如其余军中孩子一般冷冰冰。当时,他是将军长子,少年老成,为人称道,岂会关注小姑娘的容貌?
后来,她成长为窈窕少女,两人相见也只在大型宴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