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死死埋着脑袋,纵使面上惊讶,也没让周围人觉察。
楚衡冷淡眸中掠过一分诧异,他颔了颔首,示意继续。
蔺昭淮识趣,接着道:“臣并非见死不救之人,见明姑娘在如此危险之地,便立即上前询问。”
“明姑娘却只哭丧着脸,念道‘父命难为’,臣虽不知内情,但也不忍见一姑娘如此神伤,想方设法劝解明姑娘。”
“在臣一番劝慰之下,明姑娘总算平复心情,只坐于湖畔,不再心存死志。随后,殿下便寻来了。”
明素簌已是目瞪口呆,这就是文官的三寸不烂之舌么?
他这一番言论,不仅将他们二人关系撇清,还给她留下了解释离席的余地。
明素簌可不想错失良机,她眨了眨眼,挤出几滴泪,做出一副凄然泪下之态。
她哽咽道:“实如蔺大人所言,臣女近日偶闻,家父似与圣上商议好一桩婚事,只是,臣女实在不愿。忧心至极,臣女竟险些犯下糊涂事。”
明素簌言语真假参半,她想试探,太子是否对赐婚一事知情。若是知情,他可否在稍后赐婚时,主动拒婚?
明素簌知晓楚衡虽然面冷,却是讲道理的。他见她如此不愿,宁可寻死,应该会方她一马。
何况,在梦中,楚衡不是极其不愿她成太子妃么。
楚衡闻言,果然有些松动,他迟疑道:“原来,明姑娘知晓此事。也罢,既然如此,孤也不愿强人所难,孤会向父皇陈明此事。你也不必寻死觅活。”
太子竟是知晓这事,而且他答应拒婚了!
明素簌惊喜万分,忙不迭地行礼谢恩。她心里想着,这次定要好好答谢蔺昭淮,她再也不鄙视文官了。
可她忽略了,楚衡脸上的一抹失落。
蔺昭淮在旁观这二人,知此事已定,轻松一笑,也无甚忧虑。
他也是赐婚一事的知情人,早早便猜出明姑娘所望,便编出这番借口,可谓是滴水不漏,
不过,蔺昭淮和明素簌高兴得太早了。
月上梢头,宴会将尽。
为速速回宴,他们抄着近道,行于湖面高台廊桥。
月影绰绰,向来僻静少人的木质廊道,此时被踩得“吱呀吱呀”响。
两位太监在前头带路,太子紧随其后。蓦然,太监驻足不前。
“殿下恕罪,咱家许久未至此处,不知此廊桥竟有断裂之处。”
月光映照下,只见廊桥间木板缺少一块,狭窄空隙间,露出下方盈盈湖水。
楚衡扫了一眼,冷声道:“此时折返,更是误时。如此窄缝,孤跨过便是。”
太监们可不敢让当今太子以身试险,他们只道:“那让咱家先试试此廊桥承重如何,若是无碍,殿下再跨过。”
他们便停驻于此。
明素簌瞥一眼前方动向,知晓需稍候片刻。
她酒意上头,有些昏昏沉沉,百无聊赖地趴在木栏上,闭目养神。
倏忽间,她觉木栏晃了晃。
原来,蔺昭淮也随她倚靠着木栏。
“两个人趴在这儿,会不会有些危险?”明素簌随口道。
“蔺某还是相信皇宫用料的,”蔺昭淮抚摸一下光滑的阑槛,打算起身,“只是工部确实有些中饱私囊……”
还未等他站好,便听“咔擦”一声,年久失修的木栏整节断裂。
明素簌与蔺昭淮对视一眼,只见对方满眼惊愕。
随即,只听“扑通”、“扑通”,两人齐齐栽进水里。
明素簌落水前只有一个念头:文官言辞不可信,办事还不地道,这些蛀虫连修缮皇宫的钱都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