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想问的是“怎么大半夜的一人在这里放灯?”,可她看得清楚,在河流更下游的地方,居然还有花灯源源不断地逆流而上。
想不明白,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伸出手,探向他的脸庞。
如果对方是人,她是碰不到对方的。
如果对方是鬼,还是传说中的阎君,那她摸了祂的脸,祂不杀她,都对不起祂的赫赫凶名!
元恕鼓足了勇气,冷白的指尖颤巍巍地戳在了年轻人的脸上。
她碰得到!!!
冰冰凉凉的,对方果真是个鬼!
那他到底是不是阎君?
“你做什么?!”不过是轻轻一碰,那年轻人却猝然大惊,胸膛还像活人一样剧烈起伏,一副受了轻薄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只能连连倒退,而他身后就是盛满盈盈花灯的大河。
“小心啊!”元恕眼疾手快,闪电般伸手握住他的小臂,在他即将落水的刹那,把他拽了回来。
“别碰我。”年轻人刚站稳就像被烫到一样,用力甩开元恕,把双手死死负在背后。
“……”元恕看着自己被丢开的爪子,怎么了?她手有毒???
那年轻人侧过身好半晌才平复下来,慢慢转过来与元恕面对面,开口道:“放河灯是人间流传了很多年的习俗,传说在幽冥界出现之前,人死后的魂魄都会去一个叫黄泉的地方,黄泉是众水的尽头与归处,所以每当人们思念故去的亲朋好友时,就会在江河溪流中放一盏花灯,人们相信河灯会带着他们的思念顺流而下,去往眷恋之人的身旁。”
他的声音温和柔润,像一弯潺潺的清泉,不疾不徐地滑过耳廓,故事讲得也头头是道。
不过……元恕记得自己问的好像不是这个,仗着对方是个瞎子,元恕眼珠子滴溜溜直转,明目张胆地打量他,哦了一声道:“是这样啊,那我再冒昧地问一句,你也是在祭奠吗?”
“嗯。”
“你在祭奠谁?”
“我的……爱人。”
元恕:“???”
她莫名想起飞夜叉那个有病似的痴情种,一时无言,唯余夜风拂过。
年轻人久未听到回应,便垂首定定地“看”着元恕。
元恕忽然有种错觉,对方好像能看见她,无形的目光描摹过她脸上每一段线条,尤其是她右脸上所谓的“罪神印”。那团墨印犹如刺字般烙印在她脸上,根本无处可藏,想着反正以后是要回家的,她也没在意过,但突然被这么一“盯”,便觉得脸上的皮肉微微发痒,好生不自在。
元恕嘴唇翕动,正打算说些什么。
那人率先开口,缓缓道:“我年幼时便心藏一人,奈何缘浅,未曾敢言。”
“啊?”元恕嘴角一抽,“年幼?几岁?”
“十二岁。”
“十二岁!!!!”
你当时还是个孩子呀!
元恕简直如遭雷劈,头脑空白,一脸懵然。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参差吗?有人十二岁就已经开始谈情说爱,有人十二岁还在玩泥巴追大鹅,到底是她落后了,还是这位兄台太超前?
元恕又问:“刚才那支歌是你唱的?”
年轻人想了想道:“……算是。”
元恕:“???”
算是到底是还是不是?
就算是,一个鬼唱招魂,分明就是想把活人的魂招过来!一个活人没了魂,不就死了吗?!
元恕顿时感到毛骨悚然:“你的爱人还活着?”
年轻人迟疑了片刻,道:“……目前是。”
元恕倒吸一口凉气,目前是!待会儿就不是了,对吧?!能不能善良一点?
年轻人眼瞎,却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问:“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元恕差点破口大骂,硬生生忍住,转而委婉地暗示道:“没怎么,就是想着你们都已经阴阳两隔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