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陆无桐步伐,方推开门,入眼便是陆无眠。
这人生得本就出色,静静地站在那,便不似凡尘人般。又因性子孤僻阴郁,垂眸间,眉梢眼角尽是疏离之色,就如那云巅之上覆盖的皑皑白雪,拒人于千里之外。
听到动静,陆无眠偏头望过来,深邃的眼眸同她正好撞上。
沈涟漪正穿着他的大氅,小小的脑袋从毛领中探出来。
由于赶路,鬓边不慎被雨水沾湿,单薄的身躯瘦弱得就如同薄纸般,大氅罩在她身上显得格外大,白皙的肌肤在雪色的狐裘下如羊脂玉般细腻。
陆无眠不由得皱眉。
明明是自己不想要这件大氅了,
如今被她好好地穿在身上,像是他特意给她的一般。
烦躁的情绪再一次涌了上来。
陆无眠审视般看向沈涟漪,视线微转,言语乍现锋利,“沈姑娘还真是慈悲心肠,宽宏大量。陆无双刺了你一剑,你如今还能处处替他说好话。”
沈涟漪听后,半晌没反应。
她发觉,这才几年的功夫,陆无眠的情绪怎么变得更加阴晴不定的了。
以前的他,虽不好相与,少言少语,却也不是如今这般,动不动就阴阳怪气,用言语讥讽之人。
她好像,也没有得罪他。
今日碰上面,总共就没有说上几句话,谈什么得罪。
沈涟漪只当他是受伤了,心情不佳所致。皮笑肉不笑地冲他扬了扬嘴角,通情达理道:“陆家主,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毕竟是在东陵,日后还得靠陆家照拂,自然是要同陆小公子好好相处的。”
这话的确不假,她来这也并不想惹是生非。
陆无眠只觉得更加的聒噪。
这人也不知道是从哪搜刮出来的这么一大堆道理,噼里啪啦地一顿输出,他还真就被她给绕进去了。
他明明是觉得,她居心叵测……
“开始解毒吧。”
“希望你不是个绣花架子。”
话毕,陆无眠便坐到一旁的太师椅上,整个人沉入阴影之中。
谢均沉默不发,只是紧随其后。
还真是,始终如一的刻薄。
进来得太匆忙,注意力又在陆无眠身上,沈涟漪都忘记打量周遭的环境。
屋内熏着沉闷的浓香,门窗紧关,光线不大好,好在房内点着两排蜡烛,烛火虽微弱,视物倒是无碍。沈涟漪皱鼻闻了闻,是安神的香料,再加上如此昏暗的环境,应都是为了让陆屿桀陷入昏睡的状态。
想来谁也经不住,陆屿桀闹腾起来。
沈涟漪也不墨迹,快步上前给陆屿桀诊脉。
她心里已经有了盘算,不知为何,陆无眠如今对她的戒备心很重,好在他还有一个很大的优点,那便是惜才。
若是真的治好了陆屿桀,虽谈不上感恩戴德,但至少能高看她一眼。
床幔被侍女拉开,沈涟漪这才真真切切地瞧清楚床榻上的人。
恐怕,床上之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
才堪堪一个月的光景,曾经魁梧高大,以一拳称霸东陵的陆家大总管如今已经骨瘦如柴,形如枯槁。
遥想当年,她同陆无眠成婚后,这人便处处找她错处,颐指气使的模样仍恍若眼前,却未曾想到如今还要靠她来救。
还真是世事难料。
不过……这陆屿桀,到底是如何得罪了沈行远,被他下了这般痛不欲生的毒。即使能救回性命,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地活于这世间罢了。
这才是最大的折磨。
这般狠毒的手段,还当真是沈行远的处事风格。
也是活该……
“沈姑娘,可能解?”
沈涟漪收回诊脉的手,起身时,正好对上陆无桐的双眼。
一双黑白分明的瞳仁中布满了杂乱的血丝,是满怀着希冀,却又怕期待落空的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