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秋来一整天都没在店里。
为了不被隔壁小孩的事内耗过度,她本打算给自己放一天假好好玩玩,然而瞎转悠了半天目之所及皆是索然无趣,最后逛到了当地花卉市场,跟几家供货商敲定了合作,顺便定了几盆品相极好的绿植让他们明天给送到店里。
做完这一切时间尚早,她又去找了江驿。
纹身工作室的几个学徒都知道她是江驿的女朋友,对她十分殷勤,招呼她坐下后又给她倒茶又给她拿零食,她跟江驿年纪相仿,不过二十出头,大家理所当然的认为她也会喜欢小女生那一套。
而江驿此刻正在给客户的满背图腾补色。
程秋来喜欢看他戴着手套神情专注的模样,全身心沉浸在自己的艺术世界里,在头顶强光的照射下脸部轮廓分明,线条流畅。
依稀记得两年前,她也是被这么一张近乎完美的侧脸所吸引。
那时她刚来到青石镇,人生地不熟,孤独时就跑去清吧喝酒,在昏暗氛围中,醉眼惺忪地抬头,准确无误地穿过人群,与他对视。
他在身上穿了很多孔,耳朵,眉毛,嘴唇,舌头,还有其它地方,或许这在旁人看来是怪异且无法被理解的行为,这也导致他被社会上的大多数人避而远之,甚至心生厌恶。
某次接吻后,程秋来好奇问他:“不痛吗?”
江驿摇了摇头,说他喜欢这种感觉,穿刺带来的一瞬间的痛感令他感到兴奋,回味无穷。
后来,她手持玫瑰站在他面前,他眼神无比亢奋,一遍遍抚摸着花杆上尖锐的刺,嘶哑地祈求她:“姐姐你可以用它打我吗?”
程秋来从不对所爱之人吝啬,无论对方向她索求的是金钱,还是情感,亦或是,痛,她都如愿奉上。
江驿说她是天生的征服者,因为由她赋予的痛,是可以给人带来愉悦的,这种感觉会上瘾,戒不掉。
客户走后江驿摘下一次性手套扔进垃圾桶,终于得以坐在她旁边陪她说说话,他能看出她心情不佳,猜到或许是因为生意的事,便绞尽脑汁想着能让她开心起来的话题。
“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春意老板的儿子让人给打了。”
程秋来心不在焉:“谁啊。”
“杨宇啊,就是那个小混子。”江驿绘声绘色地给她描述:“好像是去小学门口收保护费,直接让个小学生拿玻璃瓶爆头了,他妈带他去医院,还要报警,结果那小子要面子,一口咬定是自己摔的,笑死人了。”
想到再也没机会重返校园的言亭,程秋来叹气道:“老老实实读书,多好。”
江驿看她还是不高兴,凑到她耳边道:“明天我休息,出去玩吗?我认为你也该好好放松一下。”
“好。”
至于去哪玩她是完全不用猜操心的,江驿总是会安排好一切,包括游玩途中取悦她的小细节,都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她只负责头晚睡个好觉,第二天把自己收拾干净就行。
程秋来今晚也是这么打算的,回到家打开灯看了眼墙上挂着的表,九点半,她站在门口想了会儿,直接脱光衣服去洗澡了。
回到卧室,阳台窗帘正被小风吹得鼓起,她离开时又忘了关窗户,不过她已经不需要再担心有莫名其妙的小孩跳过来了。
但她还是决定过去看一眼。
小阳台一如既往地安静,几盆绿植鲜翠欲滴,一动不动摆在那就像塑料制品,对面黑着灯,窗户也紧紧关着,俨然一副无人居住的状态。
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程秋来轻笑了声,摇着头转身准备回屋。
忽然,她踢到了什么东西。
一个白色纸飞机正安静躺在她的脚边,方才它藏在花盆下,程秋来都没注意到它。
她盯着那个纸飞机看了几秒,弯腰拾起。
它由被撕下的某页作业本叠成,上边还有橡皮擦拭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