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陆丰(一)
他们从未这么不管不顾过。
或者说,徐鸯从未这么不管不顾过。
有醉,
她明知自己对卫崇那点少得可怜的爱意其实完全不足以撑起两人的未来,明知自己没喝得无法自拔的是卫崇而不是她,但仍旧是清醒地、不管不顾地贴近卫崇。几乎是一反常态地吻着他。
吻过他英挺的鼻梁,潮湿的乱发,还有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溢出泪水的眼睑。他们陷入被衾之中,不像缠绵,而像是撕打,胶着间,撕掉了龙榻上的足足三张纱幔,痛楚的喘息溢满了整间寝殿。
身下的卫崇颤抖着,仍旧死撑着不说话,但已经不再重要了。她甚至也顾不上室外的岑先如何满头大汗地守着门了。一场情/热之后,她当然会回归理智。
但在此之前。她要卫崇把真心剜给她看。
哪怕头破血流。
一回向卫崇倾泻欲/望,就像卫崇从前试图待她那样--这是她施舍给卫崇最后一次欢/愉吗?当然不是。这是她抛下矫饰,丢掉过往,真正头索取,掌控。
一回不行,那就第二回。她撬开了卫崇紧闭的蚌壳,有些脱力地伏在卫崇的身上。黑夜到了尽头,月色还未醒,眼前是她或卫崇散落的乌发,她侧着听着卫崇的心跳,只用手指
随意地摩挲着他的脸颊。
不消看,也能摸到他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
“阿雀。”
“阿雀。”
没,狼群头领那垂死的哀鸣。
他呜咽着,手指可悲地攥紧了她褪至腰间的亵衣,不自觉地念她的名字。像是月光沉爱/欲/求。
徐鸯闭上眼。她终于意识到,在这一刻,她也被卫崇拉进这个泥潭中,满脑子都是情/中。
罢了,卫崇若是几日想不清,那就再想几月,几年。甚至不必再想了,就停在这一夜在这种事上,他倒反而有骨气了。
那么,他乐得自苦,就让他自苦去吧。
今后也与她无干了。
“....睡吧。明日你还要离京,不要误了时辰。”她最终说。这回,孟尚没有跟着一起出征。
万将士面前,更重要的是,在城墙上遥遥望来的徐鸯面前,他难堪地开不了这个口。卫崇抓着他的肩膀,欲言又止,大抵想嘱托他保护好皇帝,只是到了这个时候,在千"将军放心。京中有我。"最后还是孟尚会意地开口。
听罢,卫崇又看了眼徐鸯,心中又是一阵刺痛,只胡乱地点点头。他带着足足五万大军,比预想中还要灰溜溜地离京了。他带着大军,只用了不到一月。
但出了京,他又仿佛卯足了劲,教程极快。从到逢珪驻守的武威,足足千里的路程,是的,就在这前前后后一个半月里,逢挂已经趁着穆孚逃窜,一举率大军从富平渡过黄河,击垮了穆孚留在安定的守军。
堵死了。
他先是分兵迂回,派了小股部曲同时南下,抢占了颤阴河,把穆孚从金城回援的路先穆孚人来不了,信当然也来不了。富平、三水一带的守军好比是无头苍蝇。至此,可算是瓮中捉鳖。
撤时,逢珪已经完成了合围。
那些被击溃的守军要想西逃,只能望着湍急的河水干着急,而等他们清醒过来,要南东西南三个方向都不成,那么,北边呢?
没错,再往北,的确是辽阔广袤的鲜卑之地。若是寻常,这些穆孚的手下只要带兵逃过去了,虽然大抵会被异族人为难,掉上一层皮,但至少也能留个活口。但偏偏是在富平。富平往北,过了灵武谷,其实与朔方就遥遥相对了。河周隽与朔方萧彰一齐,领兵直抵灵武谷。
徐鸯早便去信给了西河的周隽,为的是确保万无一失,谁料竟在此刻真起了作用--西虽然笼统不过三千兵马,也是完成了这场合围的最后一环。安定一战,大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