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则越要定军心,也就昭示其已然越发浮躁。
在京中这近十年安定,朱津手下能人异士愈多,却不曾真正像许州军攻下青、淮二州时那样拧成一股绳过。
人一多,是非也多。朱津能压制住,那是因为他是朱津,众人慑服于其淫威,不敢闹事。
但张衷就不一样了。
许州军自然不能直接在城中宣布,说守城力量薄弱,需要耗去徐军粮草,等到徐军粮食短缺,才能有完全把握出城交战。
于是他这样的行径,在手下诸将看来,就颇为奇怪了。
原本被传为笑话的那几封信,终于私下传阅起来。
信中说徐军远来疲弊,徐军在城下搦战时就果真只带了那零星的几队人马。
信中请张衷不要急着出城交战,张衷果真就紧闭城门,眼见徐军不过这一小撮人马,也不曾出城应战。
那么,信中说张衷与韩均有旧,甚至信中许诺破了洛阳之后会留张衷一条命,难道是假?
第二日,徐军在城下叫嚷时,甚至只带了几人,张衷仍是闭门不出,当夜,便有将领拿着信去质问他。大军当前,此事大抵被张衷强压了下来,可将领们没得到个结果,反倒更加上心。
于是,第三日,那个徐温之子独自在城下搦战时,便有人偷开了城门,打马来战。
徐军果然设了埋伏,但并不多,只是城墙上的张衷一见城门开了,便大怒,命人关闭城门,才堪堪在更多的徐军伏兵冲杀前把城门再度合上。
但因此,这将领也被徐军生生地活捉了。
至此,洛阳城内的暗流涌动被摆到了明面上。
张衷自是守住了城,朱津不仅不罚,还要嘉奖于他。然而对于那些将领,张衷却是眼见徐军仅有少数埋伏,却仍避战不出,更是在那将领兵败回逃时,就在他们眼前,一意孤行地关上了城门。
是夜,城中守军将领反而不曾真打上门去质问张衷,反倒是集结在一处,商议妥当,已俨然不把张衷这个朱津亲命的主帅当成一回事了。
次日,天一亮,徐军果然又在城下搦战,比前一日人还要少,还要猖狂了,此番搦战除了那个徐温之子,只带了一人,而此人不是旁人,正是——
前一日被活捉的那将领。
鼻青脸肿,两手被捆于身后,就这么被那徐温之子扔在了城门口,闷哼一声。
接着,城门前便鸦雀无声了。
“——这也不敢出城应战,你们许州军,原来都是一点胆气都没有的怂包么!”他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