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
杜洋进门,低着头道:“属下已按您的吩咐,往周边各府各州递了消息,命他们注意从京城方向过去的适龄少女,如有薛小姐的消息便第一时间回复。”
“外出的探子们可有查到线索?”
“……暂时未有。”
“半月过去仍一无所获,看来我是养了一群废物。”裴长旭淡地道:“撤了他们的职务,全部赶回老家拽耙扶犁,换一批人再去。”
杜洋本想替他们求情,瞥见主子不善的神色后果断放弃,道:“殿下放心,薛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在外定能安然无恙。”
裴长旭问道:“白鹿城那边呢?”
杜洋道:“薛太老爷收到消息后,马上在附近的码头和要道安插了人手,可是——”
“行了。”裴长旭用力揉按着额际,隐忍着蓬勃欲发的怒意,“下去,我要休息了。”
杜洋没动,“殿下,今晨皇后娘娘派人来问,后日的婚礼该怎么办。”
裴长旭沉默许久,道:“薛小姐突染重病,性命垂危,与端王殿下的婚礼暂且推迟,直至薛小姐康复为止。”
杜洋抱拳,“属下这就去转告皇后娘娘。”
话虽如此,他身子依旧没动,吞吞吐吐地道:“殿下,有件事,属下不知当不当禀告。”
“何事?”
“是江姑娘,这段时间里,她的婢女来过好几次,均被属下挡了回去,可是——”
可是,可是,又是可是。
裴长旭不耐地抬眸,“杜洋,莫非你也想回老家刨土种地?”
杜洋当下冷汗涔涔,一鼓作气地道:“那婢女方才又匆忙找到府里,称江姑娘午时呕血昏迷,大夫瞧过也无济于事,问您能否派刘太医去南溪别院。”
南溪别院。
裴长旭险些忘了江书韵的病情,他满心记挂阿满,根本无暇关照其他。
杜洋又道:“婢女还说,江小姐已留好遗言,希望死后殿下能将她与姐姐葬在一起,让她们姐妹在地下能骨肉团圆。”
真是病糊涂了,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裴长旭道:“派人去请太医,再备辆马车,随我去趟南溪别院。”
杜洋熟门熟路地驾车来到北郊,刚进别院,竹香便满脸泪痕地冲出来,跪在地上不断磕头。
“殿下,您终于来了,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她快不行了,呜呜呜……”
裴长旭皱眉蹙眼,杜洋便呵斥:“殿下既已来了,便有法子救醒江姑娘,还不速去领路!”
竹香连滚带爬地起身,领他们到江书韵的房前,推开房门,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
内室中,江书韵正双眸紧闭,面色惨白,气息奄奄。
裴长旭站在床畔,俯身喊道:“书韵,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竹香忍不住出声,“小姐,您睁开眼瞧瞧,是端王殿下来看您了。”
江书韵的食指动了动,紧接着睁开一条缝,吃力地望着裴长旭,“殿、殿下……”
竹香扶她靠坐在床头,惊喜地道:“殿下果真是贤身贵体,您一来,小姐的病情便好转了呢!”
她还想继续往下说,忽见江书韵攥紧被单,立刻识相地闭紧嘴巴。
呃,小姐说过,抓被单是适可而止的意思,看来她的任务已经完成。
“殿下。”江书韵气若游丝地道:“您走吧,千万莫让病气沾到您。”
裴长旭道:“无碍,太医随后就来,我等他给你看过病再走。”
“抱歉。”江书韵轻咬下唇,眸中泛起泪光,“是我太没用,一直拖累殿下。”
裴长旭道:“你无须多想,此事于我不过是举手之劳。”
江书韵长睫轻颤,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病弱而楚楚可怜,“殿下是好心,我却受之有愧。后日便是殿下的大喜之日,我无以为报,只能绘一幅《花鸟临枝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