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露青:“若要查证,便需得有个假设,你若不是在心中怀疑何璞的确贪赃,今夜又何必冒这般风险去查何璞的尸身?甚至还查到了何府里来?”
秦淮舟:“只是最直接的假设而已,何璞若是被冤枉的,从他入手,也能最快替他洗清罪名,还他清白。”
“那么,”苏露青停下步子,紧盯住他,不打算错过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今夜何府之行,可打消了你的疑虑?”
“怎么?”秦淮舟同样直视她,“苏探事不去查案,反倒查起在下了?”
目的被看穿,苏露青收回目光,“随口问问而已,何必如此紧张。”
“苏探事问话,若不打起精神来,恐怕在下也要万劫不复了。”
“那就不说何璞,”苏露青换了个突破口,“你觉得,何老夫人去哪了?”
主院上了锁,府中其他屋子似乎都不是何老夫人的第二居所,这也是秦淮舟感到疑惑的地方。
正要开口,视线里出现了一口井。
原来他们不知何时已走进后院。
水井看起来很宽大,水井上方还专门搭了个亭子,为打水人遮风避雨。
快到井边的时候,秦淮舟却顿住,不再向前。
苏露青注意到他的动作,侧头往井边示意一下,“那口井看着有些古怪,你不过去仔细看看?”
“两人不观井,”秦淮舟理由充分,果断拒绝,“不去。”
苏露青笑道,“你莫不是觉得,我会在这里趁机谋杀朝廷命官?”
她本意是调侃,但看秦淮舟审视着她的神色,似乎坐实了这个猜测,
啧……
“秦侯太高看我了,这种事,我可做不来。”
然而秦淮舟依然没有要上前的意思,眸光隐在睫羽之下,意有所指,“你,乌衣巷的,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
学她说话倒是快。
苏露青乜他一眼,坦然万分的从他身前经过,站到井边,扶着井沿往下看。
秦淮舟则又往后退了几步,似要将“两人不观井”贯彻到底。
夜色幽深,深井如墨,待看清井里的情形,她神情瞬息变换数下,向后连退开五步,转身看向秦淮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井下当真是热闹,秦侯若不看看,可就枉于此行了。”
秦淮舟思量片刻,绕到另一侧,与她拉开的距离更远,确保无论发生任何可能,都不会被她近身。
然后他站到井边,低头向下看去。
只一眼。
他倏地抬头,一惯清润冷然的眼眸刹那惊起涟漪。
“你故意的?”
更深人静,何府井中,一堆尸首泡在里面,五官扭曲,争先恐后着挤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