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缎衫与一只灰青色香囊。她的目光被这两样东西死死粘黏,移不开分毫。这件衣裳,是她替他买的,这只香囊,是她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她自己的那只,早已在五年前出逃那夜便被她扔进了火盆,与他彻底断了个干净。
料他这般冷血无情之人,与她逢场作戏后,当场就该将这两样东西毁成了灰,可他竞留到了今日。她虚浮地跌坐在凳上,往昔的回忆再次撞入脑海,她极力排斥,可看到这两样东西,便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住心头摇摇欲坠的堤口,酸胀疼痛都如数激烈爆发。这两样东西,承载了她与那个人一段荒唐虚假却又浓情蜜意时光,走到如今,梦碎人非,再也回不去。他为何不毁了,为何要留着?
庄羽本是得了主子的令,待夫人醒后,来告知她一件事,走到房外,见主子珍视如宝的箱匣开敞盛放,不禁面色大变,又不敢怠慢里头这位贵人,只好站在门槛叫了一声:“夫人。”
兰芙指尖颤顿,震然转身,见是昨日跟在他身旁的下人,疏松了一口气。
“你有什么事吗?”
“夫人,您还是莫要动这箱子为好。“庄羽锁眉躬背,谦谦低语。
兰芙猜他伴祁明昀左右,自然知晓一些事,抹了抹眼睫上的湿濡,“这两样东西,是他放进去的吗?”庄羽摸不清这二人间究竟有何恩怨往事,也不敢去妄自揣测,只善意提点:“主子带着这两样东西五年,前几年从不离身,近来才将东西置于这长箱内,先前有洒扫婢女无意间碰到了箱匣,便被主子命人拖下去剁了手,夫人还是合上罢。”
兰芙失神合上箱盖,在心底呢喃从不离身四个字。从不离身,她揶揄苦笑。
他既从不离身,为何又要那样待她。
他便如深不见底的寒潭,五年前,她撕下了他虚伪的面皮,他转而又覆上另一层隔阂,她永远也看不清他,永远也不知他下一刻是喜是怒,将会对她做出什么。“夫人。“庄羽拉回她飘得悠远的神思,“主子让奴才向您传达,他送了小公子去文渊殿读书,会请太傅教习,叫您…叫您莫要管不该管的事。”
兰芙泛黯的眸底投射进一丝光亮,她本以为墨时读书一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没曾想,他退让了一步。他竟会退让。
庄羽有些面露难色,仍是挥手令人搬来一摞书,犹豫片刻,为难开了口:“夫人,主子还说,要您背完第一本书的前五页,回来时会查您的功课。”
兰芙别无他法,咬着下唇默了片刻,望向面前高擂而起的书,愤愤拿起最上面一本,是一本《国风》,轻翻前五页,所幸是从前背过的,只消再温习几遍,大抵便能背下。
"我能出去吗?
背书到是次要,自从慢慢识字后,她的记性便越发的好,一偏长诗文读个两三遍便能背下来,她只是不想呆在这间房内寸步难行,多在这坐一刻,整个人好似发了疯般抓心挠肝地难受。
“府邸之内,夫人可随意走动,会有婢女跟着您。”兰芙二话不说,抄起书迈出门槛。
她在府上四处穿梭,青黛连同几个婢女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她知晓这些人定是得了祁明昀的令,念及她们的难处,并未驱逐她们。
又穿过几处池塘拱墙,来到了后院南湖,高深水榭依湖而建,周围花草成荫,石径弯长,院中红枫染得整座亭台明艳似火,湖上波光潋滟,五色斑斓的鱼群摆尾游弋。走了半个时辰,竟还没逛完整座府邸,她走的双腿泛软,便在水榭中的横凳上坐了下来,伸手摊抱漆柱,捏着书的手无力垂下。
“夫人,可是累了?”
兰芙借着她这一问,故意道:“原想再四处走走,可我愚钝粗鄙,怕撞上你们旁的主子,惹得人不快,瞧着这无人僻静之处便挺好的。”
她若是直接打听府上之事,青黛定不敢擅自言语,可她若换个说法旁敲侧击,青黛则不敢敷衍怠慢,即刻打消她的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