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便往嘴里塞菜。
虽是满桌玉盘珍馐,却吃得味同嚼蜡。
祁明昀对她很是自觉的举止颇为满意,放缓语调,“味道如何?”
兰芙将菜咽下肚,望着他变化多端的眉眼覆上一层柔意,他那双眼果真天生会用来伪装魅惑人,她恍然微滞,还真以为他是在和气询问她。
她埋头喝了一口不知是何种食材做的汤,细细回味,她口味重,不太能喝惯,便将尝到的味道如实答来,“这碗…鸡汤不好喝,味道有些淡。”
“这是金汤鱼翅。"祁明昀纠正她脱口而出的愚味。“喔。“被他直截了当纠错,兰芙尴尬横生,脸上泛起热意,飞快眨动眸子,不咸不淡地回应。
什么金汤鱼翅,她又没喝过,瞧着一碗倒是得花不少钱,可这东西还没鸡汤好喝呢。
祁明昀勾起唇角,再问:“你觉得寡淡,不好喝?”兰芙一径点头。
祁明昀甫一指向那碗汤,语气随和到令人心v惊:“谁做的,拖下去杖毙。”
他神态自若,嘴角还噙着舒淡,却能这般泰然地下令夺一条人命。
抬眼间,一位厨娘被拎出来,摔到阶前,忙不迭磕头求饶:“主子饶命,主子饶命!”
喊声凄厉悲绝,响彻半个院子,那些洒扫的婢女小斯似乎早已见惯了这幅场景,不曾递去怜悯一眼,麻木地兀自干活。
兰芙茫然错愕,不敢回想方才在他口中听到了什么,双眸惊瞪,拖开凳子起身:“不过是一道菜而已,你便要杀人?!”
“做错了事难道不该罚吗?”
“可是她错不至死。”
祁明昀凝眉轻嗤,指尖轻敲桌面,优哉游哉道:“终归是惹得你不称心,那阿芙说说,该如何罚。”“我不知道,我不会。“她又不是高高在上的贵人主子,说不出口该如何去惩罚一个人。
祁明昀定眼,显然不悦。
他愿意给她这个权利,可她却对他予她的东西漠然置之,甚至看都不愿看一眼,不过他有法子逼她就犯,她那点多管闲事的善心便是最好的把柄。
“那还是杀了罢。”
兰芙果真被他逼上绝境,这是她生平第一次予夺旁人的生死,双目微阖,无力颤道:“你别杀她,不若就……罚她月钱罢。”
“就依你说的办。“祁明昀应得轻飘,姿态闲散地点点头。
厨娘如蒙大赦,磕得头破血流,石阶染上明艳血红,她仿若感受不到痛意,如被摄了心魂的木偶,只知吨吨磕头,整副身躯匍匐在地,脸也蹭破了皮。
“多谢主子,多谢主子!”
兰芙不忍再看,借着门框遮挡,挪移到后方。祁明昀将她退缩的身子逮个正着,拎着她站到身前,让她成为众道目光的活靶子:“夫人替你求情是你的福气。”厨娘心领神会,满腹恩词换了对象,对着兰芙磕起头来:“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兰芙成为众矢之的,如被架在火上烤,满腹局促不安。她是个靠双手劳作的普通百姓,本分勤恳,老实质朴,又怎能忍受旁人跪在她脚下磕头。
这高强大院的参天巨影劈头盖脸倾轧在她身上,尖利凄惨的女音震破她的耳膜,她呼吸渐硬,焦灼难耐。那声夫人更是斩断她的心弦,他故意让人这般喊她,就是在羞辱她取乐罢了。
“滚下去。“祁明昀散漫丢下几个字,厨娘如获至宝,捧着这三个字连滚带爬地退下。
即刻有人上前,跪在地上用衣袖擦去黏腻鲜红,墨砖被擦得不染纤尘,洁净无垢。
待耳畔渐渐清宁,兰芙才顺着唯一一丝尚算清晰的思绪爬了出来,生闷挤出一句话:“你别让她们那样叫我。”“你以为你是谁?"祁明昀横扫她一眼。
他要她什么,愿给她什么,她就得受着,如今他大发慈悲赐她个身份她竟不愿接受。
他眸如沉墨,面容恢复本有的阴恻,“我心情好些,便让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