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
祁明昀即刻屏息凝神,继续等着外头之人的动作。
可那人敲了几声门,见无动静,便猜是无人在家,也不再喊门,将一封信随意放在门前的竹筐内便转身走了,留下一句:“奇了怪了,芙娘又不识字,谁人给她写信?”
待人走远,祁明昀开门拿信,慢条斯理拆开信封,几行字迹赫然在目。
阿芙表妹安好,自爹走后,阿娘一病不起,药石难医,于上月十五初撒手人寰。爹娘去后,齐某应顾不暇,家中于城南的几分薄产遭奸人觊觎,横生祸端,奸人夺我产业,一路追杀于我。我实在走投无路,思及阿娘健在时曾对我言,永州杜陵县有一与我年纪相仿的表妹,心纯良善,可惜舅舅舅母亡故,孤苦无依,若来日事业有成,定要我多多照拂。如今我遭人迫害,无家可归,特来此信一封,不知可否来杜陵暂避几日,若齐某来日东山再起,定当深谢表妹大恩。
祁明昀怡然将信折好放回封内,哂笑一声,原来,她还有一个表哥。
此人道貌岸然,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富贵时想不到旁人,落难时倒想旁人伸手相救,若她识字,看了这封信不一定就会收留他。
可她不识字,岂非是天助他也。
表哥,姓齐,家中经商,遭人追杀。
这一切都天衣无缝,完美无瑕。
日头西落,群雁扑霞高飞,那日前去浣衣的所有女子皆道不曾见过徐少龄,县太爷一时查不出什么首尾,便令衙役放了这行人回家。
兰芙并未与姜憬一道回家,而是去镇上买了些药酒与纱布,本想再给他抓几帖药,可药材太贵,今日没带多少钱,她掂量着荷包里的铜板,等闲也买不起,只好作罢回家。
“阿芙,你去哪了?从县衙出来我一转头你就不见了。”
行到路口,姜憬正在小山坡上捆干柴,柴刀在手中握得熟稔。
兰芙仰起头:“我去了镇上买了些东西。”
姜憬眼尖,一眼便瞧见她手中的纱布,“阿芙,你受伤了?”
兰芙并非是信不过姜憬才不同她提及祁明昀,只是此处人多耳杂,怕被旁人听了去惹上麻烦,还是等日后寻个时机再与她说明。
“是啊,昨日切菜切到了手指,夜里起夜又摔了一跤,疼死了,买些药酒来擦擦。”
“可怜见的,仔细擦擦。”姜憬又捆了一把柴,“这干柴好生火,你要不要?我给你捆一束回家?”
兰芙摇头,“不要了小憬,我家还有干柴,过两日再出来打柴,天黑了,你也早些回去罢。”
“好嘞。”
少女互相招手道别,身影被夕阳照得修长。
兰芙回到家时已日暮见影,屋内竟点上了明灯。
她遵照祁明昀的话咬死说不曾见过徐少龄,县太爷还真将她安然无恙地放了回来。
此番心中大石落地,晚风飒爽,吹得她全身舒适欢畅。
她抱着药酒与纱布,望着窗纱上的暖黄光影,欣然推开门:“我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