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等那孽障露出半点苗头,自有刀兵斧镬在等着他。
见嬴政坚定眉眼,嬴异人这才放心地闭上双目,将往事抛于脑后,任凭殿内一阵泣声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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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我唯一的亲人只有你了。”成乔对着在处理政务的嬴政掉眼泪,语调哀戚委婉,眼眶比赵姬更肿。
其实政务多由吕不韦一手包办,嬴政也不过是过个目而已,但他并不肯全权放任,许多各地呈上的表文仍要一一批阅。
而成乔则有意借替哥哥削竹简磨墨的机会,将那些各郡的人口、粮食、军器数目瞥了个一干二净,她本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记在心中暮时归于寝殿后又能默写而出。
因此哪些郡哪些县富含铁铜矿产她可谓是了如指掌,毕竟同时代人,哪怕是嬴政,对这些也未必有她这么强的敏感度。
“公子不必伤感,秦宗室尚且有几十位兄弟姊妹,公子亲人并非唯独秦王一个。”吕不韦在旁提醒。
成乔在心里狠狠瞪他一眼,面上仍眼泪汪汪道:“可是他们与我哪有我和阿兄亲,阿兄做了秦王国事繁忙,成蟜无能,不能替阿兄分忧,成蟜心中无比自责。”
“看来你是嫌长安君不过是一顶空衔。”嬴政抬眸,“你无功劳在身,寡人如何与你封地与实爵。”
这个弟弟有时看着脑子灵光,可有时心事又写在脸上隐藏不住,纵洞明如嬴政,也猜不透成乔究竟是大智若愚,还是光有小聪明实际政治头脑为零。
但成乔图的就是这种效果。
她撇了撇嘴:“我才不要封地,我只想留在咸阳守在王兄身边,王兄在哪里,我就在哪儿。”
话音刚落,此时一行宫女捧着秦王冕服自门外踏入,恭谨俯首行礼:“大王请着冠袍。”
嬴政望着黑红相间的华服在眼前抖落,展开双臂任宫女为其披上,花纹繁复,山川江河绘于其上,望之磅礴大气,成乔不经意瞥了一眼,却迅疾被嬴政敏锐捕捉。
“不知王弟望的是寡人,还是寡人这身王袍?”他倚柱而立,似笑非笑。
吕不韦闻言,抱臂不语,乐得看戏。
气氛仿佛忽然静止,就连一侧的寺人们也不禁为长安君捏一把汗。
不料成乔却是神情轻松,若无其事地泛起唇角,目光紧盯嬴政:“若这身王袍不是王兄所穿,如何值得成蟜多看两眼。”
嬴政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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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寒冬腊月,咸阳地处偏北,冷风更带来刻骨陡峭意。
黑要居于邸舍已近累月,其间又投寄了数封策论,每日天不亮即赴谒者处张望,可无论是新登基的秦王,还是手握权柄的相国吕不韦,皆杳无音讯。
此邸舍已是满城最下等,可即便如此,盘缠也已山穷水尽。
满目素净,唯余一条硬得如铁块的冷被可以裹住身躯,他在寒风里发着抖,咬牙写下最后一篇策论。
没有柴火以供取暖,待最后一笔落下,他终于坚持不住,眼睛一闭冻晕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竟逐渐泛起暖意,仿佛有什么温热之物覆盖在自己身上。
“先生,先生醒醒。”有人在摇晃他。
他勉强睁开眼,却发现周围不再是那破旧的陋室,而是一座陌生的洁净屋子。
黑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视线中,一个约莫十岁的小少年映入了眼帘,面容清秀,装束也非寻常百姓家。
手中还攥着一卷竹简,目光兴奋:“您是墨家的先生!”
黑要揉了揉眼,诧道:“公子怎知……”
“除却墨家,方今世上还有哪派主张兼爱非攻者乎?”小少年道,“先生所言虽不为秦国所欣赏,但先生放心,某极其赞同先生爱无等差之观念,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唯有爱护关注民生,相互承担义务,方能使百姓皆得暖衣饱食,便宁无忧。”
黑要眼中顿生惊喜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