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郢叫人将方启明带了上来:“府上的方管事做了假账贪污钱财,今日被人赃并获,他适才招供,说是你给他做的假账,借此索要吃食。”
贺延庭愤愤不平地剜了方启明一眼,没点子能耐扫尾还想贪污?真是不争气!
唐郢扫过那对父子俩,并不相信此事是他外孙做的。他外孙有多少本事唐郢心里清楚,他没能耐做出这样一份假账来;至于他女儿,本事倒是不小但是不屑于去做,如此想来,唯一的人选便是那个宋瑜了。
唐郢:“方管事交代了主谋是你,你可有什么要分辨,或者指认的?若说出同党外祖父可以既往不咎。”
说谎!
他这句话贺延庭一个字也不会相信,他若是供出宋允知,外祖父即便不将他们赶出去也得把他们剥层皮。母亲跟他提过相府的家法有多重,她年幼时一时不察得罪了位权贵,虽及时赔礼道歉却还是差点没被打得半死。
贺延庭不敢想,一个六岁的孩子受刑会带来什么结果,于是咬紧牙关:“一人做事一人当,只有我一个人。”
宋允知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贺延庭这家伙竟然这么讲义气吗?他有点感动,想要凑到对方身边跟他分摊战火,结果还没走近便被贺延庭给推回去了,贺延庭倔强地同唐郢道:“同他们都无关,外祖父要惩罚,便惩罚孙儿一人好了。”
这一刻,贺延庭并不高大的身影在宋允知眼中显得伟岸极了。
唐郢慢条斯理地道:“你既然说是你做的,也罢,你去唐管事那儿再作一份假账出来。你若是有本事做的出来,今日这事就算是了了。”
贺延庭跟宋允知面面相觑,忘记了这一茬了……
宋老夫人都急坏了:“你这孩子,不会就是不会,为何骗你外祖父,只将实情说来即可。”
贺延庭咬死不坦白,宋允知咬着手指头瑟瑟发抖。宋瑜心都快要蹦出来了,好家伙,该不会是他儿子一个人干的吧,这小子几时学会做假账了?
唐郢摇了摇头:“你是有情有义,但是这份情谊用错了地方,自己担了罪责,主谋却能安然无恙,被人当枪使了都还乐在其中,真是愚蠢。”
“是我又——”宋允知气不过,想要争辩,仍旧被贺延庭给捂住了嘴,他回头,冷冷道:“孙儿是不聪明,但是分得清谁是真心待我。”
宋老夫人担忧地看向丈夫,果然见丈夫的脸色已经黢黑一片了,她知道丈夫在气什么,下一刻便听他震怒地道:“我看你是被他们给迷了心智!”
他不想跟这个脑子不好使的外孙分辨什么,迅速将矛头对准罪魁祸首。
“你一介落魄商贾,入了相府的门都算三生有幸,怎敢在此胡作为非?果然商人奸诈贪婪的习性改不了,我当初就不该让你们父子二人进门,也怪唐懿糊涂,为了一张皮相将你这奸商败类引入府,如今教坏了我的外孙不提,更闹得家中鸡犬不宁!你若要点脸面,趁早离去,否则别怪本相手下无情。”
宋瑜被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又不善言辞骂不回去,偏他眼泪又多,又急又气之下,眼泪争先恐后地掉下来了。
宋老夫人也觉得老爷说话重了,可这个节骨眼上她不敢打断。
反而是旁边的宋允知气炸了,挺着身子凶悍地上前维护他爹:“你自己约束不了府上的管事,就来迁怒于我们?钱财丢了不寻贪财之人的错处,反而揪着旁人多吃了几口饭的错,合着偌大的相府,就缺那几口好饭不成?说到底只是欲加之罪罢了。还左一句商贾,右一句商贾,你没买过商人的货还是没收过商人进献来的钱?”他不信这相府真就那么清贵!
唐郢猛得站起来,大的寡廉鲜耻,这个小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伶牙俐齿,巧舌如簧,相府容不得你们这等克亲之人。”
克亲!
宋允知死死咬着嘴巴,直接被气哭,他最恨旁人说他克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