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说,太子应该好好泡个澡。
可因是酒后,便躺着让人给痛快洗了个头,再好歹冲洗了一下就出来了。
内侍给小心擦干了长发,奉命留下的按摩御医便上来,尽心尽力地从腰背一路按摩到了头上。
太子舒服地长叹,低声道:“头疼了半天了,这回才好些。”
御医轻声回禀:“殿下空腹饮酒,虽然后头也吃了些东西,却抵不住。还是要喝一点醒酒汤,吃两口清粥才是。”
太子嗯了一声。
正说到这里,王熙凤从殿外走了进来,提着食盒上了高台,默不作声地把一汤一粥摆好。
回头看见庆海从偏殿匆匆过来,便知他也去沐浴了,招手悄悄把他叫过来。
纤纤玉指伸开,指指太子的方向,小声问他:“光吃酒了,没吃饭啊?”
“吃了。但是肃王在,先空着肚子被灌了半壶酒进去,才开始吃的。所以一直不舒服,没吃多少。”庆海也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回话。
王熙凤的眉心顿时拧成了疙瘩:“都这个时辰了,早就宵禁了,肃王也才回去?”
“肃王没走。今儿跑去皇后宫里住去了。”庆海道。
王熙凤顿时冷笑一声,转了话头:“明儿还要早起么?能不能多睡会儿?老这么忙累,铁打的也受不住啊!”
庆海忙点头道:“陛下今儿也这么说,让太子明儿午膳后再过去呢。”
王熙凤眉目舒展:“这样好。”
顿一顿,又摆手道,“可万万不要告诉旁人了。明儿就直接让殿下睡个懒觉就好。我回去也不跟后殿说。”
庆海连连点头,满面感激,长揖到地。
王熙凤白他一眼,转身走开。
这时候,太子示意御医住手,自己坐了起来:“庆海。”
御医悄无声息地告退离开。
庆海满面带笑、屁颠屁颠地过去,给太子把长发梳好,然后扶了他坐在了食案之后。
王熙凤先行礼,也不多寒暄,直接盛了碗汤奉给他:“鸡皮酸笋汤,给殿下醒酒的。殿下看看合不合口。”
太子试了一口,嗯了一声,几口喝完,觉得胸口一直哽着的烦腻终于落下去了一半。
又嗯了一声,把碗又递还给王熙凤。
阿凤会意,又盛了一碗。
太子连喝三碗,长长舒了口气,往后一靠,手掌轻轻滑过心口,闭上眼靠在榻上,漫声问道:“今儿东宫有什么新闻么?”
问着话,却朝着王熙凤的方向指了指。
庆海立即挪了个厚蒲团给王熙凤。
“有喜信儿!”王熙凤笑着坐下,绘声绘色地描述,“昨儿周奉仪睁眼了!大家都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好了,昨儿还不敢报给您和太子妃。
“今儿上午我赶着又去看,周奉仪已经能认得人了!
“我赶忙请了太医去看,太医说,周奉仪已经过了那个大坎儿,如今竟只要再休养三两个月,便可望好了!
“我已经禀报了太子妃娘娘,娘娘可高兴了。原要使人去大明宫跟您说的,但又怕您正好在皇后跟前,便先作罢了。”
太子睁开了眼:“周奉仪,真醒了?”
“是。就是看着我一脸茫然,问我是谁。”王熙凤掩唇而笑,“她们进宫那时,我已经封殿,所以她竟没见过我。”
太子沉吟了一会儿,道:“你打算把她挪去哪里呢?”
王熙凤莫名:“马上就要搬进大明宫了,她现在又动不得,便好好在佛堂院养病罢,挪她做甚?”
顿一顿,试探道,“殿下也听见那个谣言了?”
太子挑眉:“什么谣言?”
王熙凤便把莫名出现的“施昭训身怀异术是妖人”和自己让人散播出去的“梅良媛腹中乃是神女临凡”的两个流言都说了。
太子眉目清冷:“王良娣,你好大的胆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