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都说得这么明白了,怎么?你还不满?”
只剩了王熙凤时,太子懒得再端架子,疲惫的仰在椅子上,轻轻闭上了眼睛。
王熙凤看看他,偷偷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走了过去,站在椅子后头,替他按揉太阳穴、拿捏肩颈。
同时,吐气如兰,言辞如刺:“和恪已经记在我名下,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莫名其妙受了委屈,我还不能不高兴了?”
“她是我母后。”太子无可奈何。
王熙凤接口便道:“对啊,她是太子你的母后,可不是你父皇!
“若是陛下对我们和恪有安排,为了国家大义、为了天下百姓,我们母女半个不字都不说。
“甚至若是因此需要和恪学成那些贤孝淑德的假道学做派,妾也会专门再做条鞭子,盯着和恪一定学好!
“可陛下分明没有这样的安排!
“那皇后娘娘这般举措,便不是为了国家、为了朝廷,甚至不是为了沈家天下!她只是为了她自己,为了她的墨家!
“——那凭什么?!
“和恪是皇家血脉!
“我读书三年,史书也算是读过几本了,我还从未听说过,一介外戚,无故欺负到皇家血脉头上,还得皇室忍着的!”
这些话,一字一句,几乎都是从太子心里掏出来的,都是他想要扔到墨皇后面前的话!
太子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地呼出去,觉得自己心里,比先前舒服了三分:“行了!就显得你长了嘴是吗?”
王熙凤哼了一声,但还是依言闭上了嘴。
“和恪说,她不会记恨皇后娘娘。王良娣,你也不要记恨皇后娘娘,听到了吗?”太子仍旧闭着眼,享受着她的揉捏。
王熙凤眉梢一挑嘴一歪:“殿下多虑了,妾哪配记恨皇后娘娘?”
太子一噎,抓住她的一只手,睁开眼,看着她:“若是孤说,你配呢?”
王熙凤知道自己可以撒赖了,立时一扭脸:“妾不敢。”
太子松了手,叹口气,又头疼地闭上了眼:“所以,你是已经开始记恨皇后娘娘了。”
“呵呵。“王熙凤一声冷笑,双手再度摸到太子头上,继续用了内劲给他揉捏,一边嘲道,“明儿肃王千万别生女儿!
“不然的话,十年八年之后,等我给他们家小姑娘也端一碗点心,我倒要看看,她吃完了挨不挨骂!”
太子不语。
王熙凤越说越生气:“我和恪堂堂太子之女,日后的天朝大公主,姑娘们中的第一人!她吃个点心还不能吃痛快了?!这是嫡亲的祖母做得出来的事儿吗?
“太子还怨我记恨她!”
太子无奈,忍不住哼了一声:“要不怎么给你做女儿呢?你祖母不疼你,她祖母不疼她,一脉相承。”
王熙凤的手立时一顿。
收回。
抱肘,冷笑:“呵呵!原来如此!”
“你刚才说日后——也用不着什么日后,想来,也就是这两三个月的事儿了。”太子又叹了一声,睁开眼,坐直了身子。
王熙凤一愣。
不知不觉中,殿中已经只剩了王熙凤和太子两个人。
“初一大宴,父皇晕倒,孤陪着他老人家到了后殿,召见太医。”太子忽然开始低声讲述那日情形。
王熙凤屏息细听,不再使性子。
原来,那日太医看了脉,擦着汗告诉太子:“陛下只是急怒攻心,不妨不妨,用一针便可醒来。”
太子立命行针。
果然,太医一针下去,升平帝悠悠醒转。
太子噗通一声跪倒在榻前,颤声泣道:“父皇,您要保重,刚才儿子差点吓死!”
升平帝笑着,颤巍巍伸手。太子忙双手捧住父亲的手。
二人的手,一样都是冰凉。
升平帝知道儿子是真心焦急,欣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