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笑着举酒碰了一杯,然后慢慢吃慢慢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彼此都放松下来,陈铎这才靠过去,低声问道:“太子那时说的是三年吧?您是不是也该回来了?”
夏守忠略一迟疑。
他在王熙凤身边的确已经待了三年多。
可这三年,却算不上“宠辱不惊”,毕竟所谓逆境、所谓低谷,他前半辈子早就吃过苦了。
而“宠”这个字眼儿,他在这位王承徽身上,看了希望,却还没真切地体会过。
所以,他有那么一点点,不想走。
“丽正殿现在如何?”他低声问。
陈铎脸上有一瞬间的复杂嫉妒:“庆海一家独大,带出来个徒弟叫长赢的,比他还得太子的宠。一扇门全交给了那个叫景顺的,旁人根本就插不进去!”
“你看!这个模样,我回去做什么?”夏守忠轻轻笑了笑,声音压得再低一线,道,“咱们不急。让他们去得意。进……”
说着,手指悄悄指一指大明宫方向,“那里之前,必有许多事要做……
“但做了这许多事的人,十有八九,是跟不进那里的……”
陈铎悚然一惊,接着却惊喜地睁大了眼睛,甚至越来越亮,伸手紧紧地扣住夏守忠的腕子:“哥哥,可从没人把这个话,能跟我说得这样透彻的!”
夏守忠笑着拍拍他,又喝一杯酒,吃一口菜。
陈铎兴奋得抓耳挠腮,连干了两盅酒,神神秘秘地凑到夏守忠跟前,低声道:“老哥,你猜张朱是怎么死的?”
“不是说,吓死的?”夏守忠的手一顿。
陈铎摇头:“心脏里头爆了。”
夏守忠瞪圆了眼睛:“这是被内功震死的?”
“神仙的内功也没那个功力。”陈铎又喝一口酒,低声道,“只能说,暴毙。”
夏守忠沉默了下去。
“此事也算是奇事了。老哥你心里有数就行。”陈铎声音再压低一点,几乎要贴着夏守忠的耳朵,道,
“他们查到的张朱去过的赌场,背后都是三个人的合股。”
夏守忠忽然抬手:“我不想知道,你别告诉我!”
“哥哥!你心里得有个数!”陈铎一把拉下他的手,“这几个当年或者跟先废太子有深仇,或者,承过先废太子的深恩!
“张朱撞一个赌场是如此,也就算了,为何所有的赌场都是如此?
“他到底是去赌的,还是去查案的?
“他到底是要跟对方作对,还是去跟对方接头、拿任务?!
“东宫只有一个张朱,还是还有别人?
“哥哥,张朱身上为什么又有刀又有迷药?他到底是冲着谁去的,你真的不想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