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您可醒了!”忽然,王嘉鸾咋咋呼呼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端了一碗药的小丫头。
“我听见姐姐说,您是为了不爱吃药才不搭理我们!这可不行!
“喏!好在我爹吩咐了丫头,火上不能断了药。这是又熬好的一贴!您快乖乖地喝了!
“明儿病就好了啊!”
说着话,王嘉鸾硬生生挤开了王熙凤,天真孺慕地趴在了床前,声音软软的又道,
“好祖母!吃药罢!我哄哄您,还不行么?”
对着一向疼爱的小孙女,王老夫人终究还是硬不起心肠呵斥,只得扯扯嘴角:“好罢!”
王嘉鸾高兴地向王子腾邀功:“父亲,我劝了祖母不生气、好好吃药呢,你要赏我!”
“我赏你一顿驮水棍!”王子腾瞪她,“孝敬你祖母不是应该的?还敢讨赏!”
王嘉鸾扁着嘴,看他转开头,便冲他背影吐舌挤眼做鬼脸。
王老夫人瞧着娇俏可爱的小孙女,真心地笑了出来:“淘气!”
王嘉鸾嘻嘻地笑,忙过去跟王子腾一起,扶了王老夫人起来,靠坐在床头,又亲手把药碗捧了过去。
想是这药碗有些烫,王嘉鸾的手轻轻地发着抖。
王子腾看她一眼,伸手接了过去,嘴里嫌弃:“没那个本事就别逞强!回头端个药再砸了碗,看你祖母怎么打你的手心!”
王嘉鸾回手便捏住耳垂,脸上红红的,低下头小声嗫嚅:“就是,烫嘛……”
王老夫人忙先拉了孙女的手细看,又心疼道:“看看,都硌出红印儿来了!
“她才八岁!这小手儿多嫩呢,哪能端那么热的药碗?
“你还说她!你端着!凉了我再吃!”
药碗一入手,王子腾便眉骨微跳,犹自不信,另一只手伸了手背去试碗边的温度,抬头看向王嘉鸾,眸中精光一闪。
紧接着,又垂下眼帘,冷哼道:“那是她娇气!”
双手捧了,奉给王老夫人:“母亲,太医说这药得热些喝,效果更佳!”
王老夫人嗯了一声,伸手接过药碗,往嘴边递去。
前头王嘉鸾手上硌红的印子、如今王子腾试温后的一样,以及他再也不敢与王老夫人对视……
王熙凤下意识地喊了一声:“祖母!”
王老夫人的手顿住,疑惑地抬头看她。
全身都僵住了的王子腾和王嘉鸾也都紧张地看向她。
“祖母不是怕苦?我叫人先准备好蜜饯如何?”王熙凤笑吟吟的。
王老夫人冷哼一声,低下头,一口气喝净了碗中药,碗也丢还给那丫头。
丫头手里的托盘转过来,便是一盅温水、一个漱盂和一方擦嘴的帕子。
王老夫人漱了口,擦了嘴,这才冲着王熙凤道:“行了吧!我还用得着你替我找借口?”
翻个白眼,转向王子腾,“我的精神还没缓过来,须得多睡睡。
“你们都去忙吧。
“不是预备凤丫头入宫之事?那你就仔细预备去!
“都不用来了。”
又指王熙凤,“你是个主意大的,更是个睚眦必报的。我已经不指望你日后孝顺我了。
“只是你记着,你一辈子也洗不脱是王家的血脉。你爹娘还在金陵战战兢兢地活着,你哥哥还做着继承宗祧的春秋大梦。
“你到了宫里,谨言慎行,别惹事儿,我就阿弥陀佛了!
“走的时候也不用你来辞我。
“就今儿,给我磕个头,就算是咱们祖孙道了别了!”
王熙凤二话不说,干脆利落地走到正对着王老夫人的位置,双膝跪倒,连磕三个响头,直起身子,脆生生地说道:
“祖母那句话我很赞同。我哥哥是不配做王家的族长的。但是他已成亲,他若生了儿子,由我父亲悉心教导长大,说不准就担得起这份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