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大姑娘跟孟姑姑请假,对于二房等王家其他人居然都不去家庙这件事,孟姑姑表示极度惊讶。
消息迅速传到了余氏跟前。
王子腾恰也在旁边听着,摇头叹息,喃喃了一句:“母亲真是……着了魔一样……”
余氏趁机哭了起来:“凤丫头进宫又有什么不好的?
“就算咱们家一丁点儿光都沾不着,那好歹在大哥大嫂跟前,我们两个也有的交待。
“若果然算计得凤丫头寒了心,真跟大哥大嫂告了状,老太太是亲娘,他们不敢如何,可咱们呢?咱们岂不是白白背了一口黑锅?
“何况大哥是什么样的心计手段,旁人不知道,咱们还不清楚么?
“如今凤丫头这样厉害,不就是因为骨头里都是大哥的血脉?
“果然恼得他父女两个一起出手,我这两个傻子一样的儿女,只怕死无葬身之地!
“老爷,妾身怕了,真的怕了!
“妾身不想对上凤丫头!
“她敢把贾琏的小厮丫头都踢下水,却一个字都没在贾家老太太跟前提起,这份儿果决隐忍,那就不是个普通的十三岁姐儿能有的城府!
“妾身一想到这样一个姐儿,日后会把妾身和孩子们当做仇人,妾身就害怕得浑身发抖!”
余氏呜呜地哭。
王子腾眸中精光闪过,过了一时,方长叹一声,道:“凤丫头还是懂事的,不然的话,早就把荣府的经历告状给孟姑姑了。
“她既然顾及着家里的体面,家里便不能真的放任病重昏悖的老太太肆意折辱她。
“罢了,我这就让人去叫了他们兄弟二人请假三日,你也跟鸾姐儿说一声,明儿一早,让他们兄妹四个一起去家庙罢。”
余氏泣声一停,小心地问:“那老太太那里……”
“我去说。”王子腾木着脸,“谁让那是我亲娘呢!”
王熙凤卧房。
她站在窗前,听了夜鸮的几声叫,笑了笑,伸个懒腰,打个呵欠:“罢了。你也睡去罢。”
高几上的黑猫喵了一声,忽然顿住。
王熙凤回头,诧异:“怎么了?”
“喵。”黑猫原本懒懒趴伏,此刻忽然蹲坐了起来,一本正经,只短促地叫了一声,便不言语了。
王熙凤色变,往后一撤身,整个人满是戒备地看向黑猫:“我们代掌境说,若不愿意,我便可以不做。”
“喵。”黑猫的表情顿时冷肃了三分,唇边的胡须都垂了下去。
鹦鹉被它瞬间散发出来的森冷吓到,不自觉嘎了一声,顺着架子连连往远处走。却又走不远,只好瑟缩地挤在一角。
王熙凤抬头瞪了鹦鹉一眼:“怂包!”
自己抬了下巴对着黑猫,“你走就是!虽然有神通是好,但要拿这个要挟我,也得看本凤是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鸟!
“大不了一拍两散!”
“喵~~~”黑猫低吼一声,站了起来,全身的毛都微微炸起。
王熙凤登时悻悻,顺着墙便蹲了下去,抬头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哼了一声,小声嘀咕:
“我办还不行吗?”
猫趴了回去舔爪子,鹦鹉也试探着挥了挥翅膀,再挪回了靠近黑猫的一侧,并讨好地又嘎了一声。
翌日,清晨。
说到做到的王熙凤果然五更天便静悄悄地,带着丫头平儿,抱了两个大大的包袱,到了侧门准备乘车去家庙。
谁知侧门处竟十分热闹!
两辆车、两匹马,若干仆从!
二房的三个孩子竟然都已经准备好了,正在此处等她!
王嘉鸾兴高采烈地坐在马车里掀起帘子:“大姐姐,我都等你半天了!”
大堂兄王义和二堂兄王礼也从旁边转了出来,笑呵呵地各自上马:“大妹妹往日都利落,就今儿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