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
李莲花提着宫灯,开口道,“挖吧。”
轩辕随横他一眼,“为什么又是我?怎么着也该轮到你了吧。”
李莲花作势捏捏胳膊,“哎哟,我这手也酸,腿也酸,怕是会耽误时辰。”
“轩辕统领如此高大威猛,力大无穷,必是很快就能挖出来了。”
胡扯!
前面那句。
轩辕随积着满腔怨愤,抓起刚扛来的铁锹,卖力干活。
东西埋得不算深,也就铲了一二十锹土,便挖出来了。
是一个尘封的酒坛。
李莲花垂眸一看,心下了悟。
他摸出块叠好的帕子。
轩辕随以为是给自己擦手的,便去接。
这人嘴巴厉害了点,人还是挺好的。
没想到,李莲花竟蹲了下去,把酒坛上的土都仔细拭掉了。
他尴尬地收回手。
这时,对方却把脏帕子丢给他,“你可以换一面。”
轩辕随下意识接过,无言以对。
两人带着东西,回到监牢。
葛丽藤欢欢喜喜地接过,眉眼是从未有过的笑意。
“多谢。”
“现在可以说紫蛇荆的解法了吧。”轩辕随饱含期待道。
葛丽藤抖开衣裳,“你们先出去。”
轩辕随岿然不动,“你说了我们就出去。”
真是个没眼力见的!
李莲花拖了他一把,“人姑娘要换衣服,走了。”
轩辕随这才愣愣地跟他出去。
脏乱污浊的牢房里,葛丽藤褪去一身汉人的华服,取下庄重繁丽的珠钗。
取而代之的,是旧时的灵巧衣衫。
她提着裙摆转了个圈,银饰撞在一起,清脆绕耳。
然后,她揭开酒坛,清甜醇香的气味立马溢散出来,充斥着整个牢房,沁人心脾。
那酒香越飘越远,李莲花也隐隐闻到了。
是一种淡雅的槐花香。
在不久之前,他闻过。
一会后,倾酒而下的声音响起,断开,接续的,是异域的曲调。
葛丽藤喝了两口酒,在唱南胤的小曲。
“饮我儿时酒,着我旧时裳……梦里槐花落,山河日月长……”
音调起伏悠扬,明快如石上清泉,却始终裹挟着,一种缱绻不去的忧伤。
李莲花听不大懂南胤话,尽管苏小慵教过些,但她也是个半路出家的半吊子。
不过,同样是人,感受是相通的。
他知道那歌里,是走不出的宫墙,回不去的时光。
所以,人要做梦。
梦里的日月很长很长,长到生命的尽头,也永不遗落。
忽然间,哐啷一声,什么坚实的东西落地碎了。
伴随着,还有什么倒地的重重闷响。
坏了——
李莲花急忙跑回牢房,轩辕随紧随其后。
只见陶片零碎,酒渍湿了一地。
葛丽藤倒在地上,仰面朝上,嘴角漫出一丝黑红的血来。
那酒里是见血封喉的毒。
她早就给自己布好了,最后的路。
歌声断断续续,慢慢终了。
她闭目含笑,回到了最初的梦里。
梦里是三千槐花落,是亲朋在侧,是完好无缺的家。
“怎么会这样……”轩辕随喃喃,怔在原地。
李莲花眼眶微红,脑海里是缭绕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