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扑了个空,回身再度杀去。
李莲花看着黑压压的一片人,眼底泛出凌冽的冷意。
同样冷的,还有一个地方。
烛火通明的灵堂内,白绫垂坠。
南宫朔月的尸身敛在棺内,棺盖未覆。
他双手交叠平放胸前,闭目安详。
莲花形塔座的长明灯燃在下面,风过摇曳而经久不息。
南宫弦月和李相夷上过香,虔诚地叩了三叩,然后席地坐在两侧的桩柱旁。
两人都没什么话说,就那么待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南宫弦月没有起伏地开口,“你说,人死后会去哪里?”
他说这话时,眼神是涣散的。
李相夷抱着膝盖,思考了一会,“会去他觉得最亲近的地方吧。”
“可能明天在院子里看花,后天在桌前常坐的位子吃饭……就像活着的时候那样,只是眼睛看不见而已。”
南宫弦月以为他会说幽冥地府,听到这话,不免想起了无数个明天后天。
他再也止不住呜咽起来,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他说过要陪我长大的,骗子……”
李相夷勾过他肩背,让他靠着自己,任凭那泪水浸湿肩头。
南宫弦月今晚平静太久了。
过了好一会,抽噎声小了点。
李相夷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颗糖。
看糖纸的样子,还是南宫大哥之前给的。
“吃糖吗?”他递过去,“吃了就不苦了。”
南宫弦月蹭掉眼泪,也不看他,只伸手去接。
剥开塞进嘴里,味道弥漫开来,一点也不甜。
他含着糖,鼻音浓重,“你也是骗子。”
李相夷没有反驳,自己也剥了一颗吃。
今天的糖的确不甜。
糖在嘴里苦苦地化完,丫鬟凌霜端来两碗汤。
“这是醒神汤,少爷和小公子喝一碗罢。”
她是南宫朔月的贴身侍女,来府上好些年了。
本是要被爹娘卖进青楼,换钱养弟弟的,幸亏大少爷给了鸨母十倍银子,才幸免于虎口。
来府上后,她总是细致入微,力求把每一件事做到最好。
每月得了例银,还会到寺里捐香火,求菩萨保佑大公子早日痊愈。
她做糕点的手艺也很好,南宫弦月和李相夷都很爱吃。
两人不觉有他,站起来捧过汤碗。
离天明尚有些时间,后边停灵还要两三天,晚上守灵得熬上几个大夜,喝了不至于犯困。
凌霜垂下掌盘,等他们喝完。
就在碗缘快碰到嘴边时,有虚影掠过,砰砰就是几道响。
他们手双双一麻,碗摔落下去,应声碎裂。
“别喝!”
是四颗迥异的石子,两颗从灵堂的白绫后打来,两颗从灵堂外打来。
打来的,一个是不知何时藏好的笛飞声,一个是火急火燎赶来的吴歧。
怎么回事?
他们低头一瞧,瞬间明了。
那醒神汤咕噜咕噜冒着白泡,有毒。
几个人下意识往凌霜瞧去,皆是质询。
她却是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嘴里张张惶惶,“毒,怎么会有毒……”
吴歧眉心皱起,“凌霜,你也……”
背叛南宫府了吗?
凌霜很明白那未尽之意,抱着掌盘,拼命地摇头。
“不是我,我没有,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