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秀娥心里头,也是瞧不上族中做下的与小人无异的决定。
可她也没办法。
人活一辈子,总归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到底是她的族亲,是同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不得不与之同进同退,只要她还想继续留在村子里头生活。
若不然,扭头甩手,找个没有人烟的地方落脚住下,倒也没有这许多烦恼了。
可她年纪大了,一辈子快要到了尽头,无儿无女的,唯有族中这些小辈……
她还指望着等死后,族中的人,能全她一份体面。
不求往后的祭日、寒衣,能有人来给她烧点纸钱,修缮修缮坟地,至少、至少也要体面些的,好生入土为安吧?
就这般,心里困苦挣扎着,到底还是压下良心跟着来了。
可到底,她还是迈不过去良心上的那道坎儿。
如今姜安宁严词拒绝了他们的索求,她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姜秀娥觉得,这样就很好。
她有些恋爱的看着姜安宁,心中伤痛,却又无法将那些偷听来的真相,告知与人。
其实当初安宁的爹娘意外离世,村里大多数的人,还是深感同情的。
更何况,人死如灯灭,便是从前有什么恩怨计较,此时也差不多的一笔勾销了。
对其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到底只是少数。
至少搭把手,帮着人把后事料理妥当,这是大多数人都愿意做的。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能说得好,明天不会有意外降临在自己身上呢?
可……
姜秀娥面色痛苦,看着姜安宁那张坚定,却也冷意森然的小脸,用力抿紧了唇,咬紧牙关,好几次欲言又止,最终都还是沉默地咽回了肚子里。
她很想说,当年不是村里人不愿意对她施以援手!
是、是那些人……族长引着带回来的那些人,他们严词警告过村中人,不得帮着姜安宁爹娘料理后事,更不许出去帮忙照顾、收养姜安宁。
也有人曾于心不忍过,可最后,要么是屈从于金钱的诱惑,要么……
姜秀娥狠狠的咬紧唇,直接将口中的那圈嫩肉给咬下来一块。
不能说。
谁也不想死后不得安宁,更不想早已故去的祖辈都已经入了土还要被人掘坟偷尸。
更更不想还活着的人也……
姜秀娥看向姜安宁的目光,满是愧疚。
最终也只勉强维持着清醒、冷静,笑容勉强道:“好,我知晓了。”
她看着姜安宁,语气中略有委婉安抚之意:“你也莫要恼了,大家伙绝对没有想要牺牲你来成全村中利益的念头……”
这话一说出口,连姜秀娥自己都想狠狠掌掴自己两巴掌。
心虚的实在是说不下去。
她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好一会儿,才又继续说道:“大家今儿过来,主要也是想跟你商量个主意。”
姜秀娥瞥了眼已经昏过去的姜冯氏:“你别听你根生婶儿胡咧咧,到底怎么处理这一摊子烂事儿,咱们也都是第一次碰上,没什么经验,又比不得你见多识广的,只盼着你给咱们当当主心骨,哪里会动什么不要脸面的心思,惦记着吸你的血。”
她这话说的似是而非,听在姜安宁的耳朵里,总觉得有些意有所指的味道,像是在暗示什么。
姜安宁不由得皱起了眉。
“咱们知道你的态度,这便也就回去了,村里头还等着我们回去给个信儿呢,后面到底要怎么办,咱们还是得再好好地商量商量才是。”
姜秀娥不知道人听懂没有,又补充了一句暗示,就回头招呼着村里来的那些妇人们走了。
这一趟,大张旗鼓的来,却半点儿事情没有解决,少不得有人不甘心?
“她姑奶,咱们就这样回去了?村里头可还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