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风波几人难安,鸡鸣三声拂晓便至。
顾言知一身潦草衣袍,赶在露珠未消前就已到达晋王府,为的是第一时间将自己亲眼目睹风息竹和叶浅夕所为告诉晋王。
可萧阳嘉心情悲愤,听着他添油加醋的言语后,久久沉默不语。
许是看他难过,顾言知象征性地安慰其两句,“殿下,请节哀。”
仰仗倚靠的舅父突然逝去,除了哀伤外更多的是,自己多年的指望没了踪影,眼下更该考虑的是将来。
良久,他思索再三,还是觉得是该敲打顾言知一番,“顾将军,你可知那风息竹究竟是何人?”
他可是北定王,无论何人要杀唐罡,都绝不会是他。
除非…他有异心。
在顾言知狐疑的目光下,他缓缓道:“他是北定王,你觉得他会杀害朝中重臣?”
‘北定王’三个字如晴空惊雷,顾言知如入定般惊愕当场,口中不自觉地将心中疑惑呼之欲出:“他是北定王?怎么可能?”
他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被叶里疏雪欺骗戏耍,而是叶浅夕何其有幸,接连让两位身份尊贵的人都钟情于她。
可他忘记了自己也是万中无一的幸运之人,是他亲手毁掉了两段绝世姻缘。
顾言知紧张地喉中干涩,风息竹那夜风挑衅之言如烈风在耳边抽打。
不嫌弃她已嫁之身么?凭什么她有这样的好运?
而自己却被他坑害至此,亲手杀死了宁死也要保护自己的萧绾柔。
他的反应超出萧阳嘉的预料,还以为是他不信,接着道:“北定王常年带着一副面具,无几人亲眼见过其真容,因此除了本殿与陛下外并无几人,本殿认为他与叶氏相近,皆是因为其父叶舟曾与北定王有些交集,且杀了舅父与他二人并无甚益处。”
原来如此,顾言知胸中恨意几乎让他忍不住反驳,但若是将叶浅夕就是那画中人的事情暴露,晋王妃的位置或许就是她,就算倒时是个侧妃也是他不能允许的。
短暂的惊愕他反应过来,立刻表现得十分崇敬,却言语质疑:“殿下,北定王在外征战多年,驻守边关不曾归京,为何频频出现在上京?
末将无意冒犯王爷,但依末将猜测,今日之凶手或许真的是他,叶里王子与他交情匪浅,随他一同出现,本就太过蹊跷,且宜王的银子是叶里带走的,关于这笔银子陛下至今未有一个明确的交代,若是银子早已运送到汝宁被北定王招兵买马所用呢?”
“另外还有一事,末将想要告知殿下,叶舟并未战死,末将的下属在蜀州曾亲眼见过他与北定王相见,而恰恰那位风公子与叶舟之女颇为亲近,便是他们几人合谋多次加害与我,或许她正是北狄细作。”
“哦?”
这一消息属实震惊了萧阳嘉。
其实,他让暮迟去假扮北定王,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让暮迟李代桃僵。
可顾言知的疑问他却无法给予答复,于是只好道:“顾将军,此事我会禀明父皇,由顾将军彻查此案。”
顾言知又惊又喜,若真如此叶浅夕势必要死在他手上。
他按耐住激动的心情,道:“多谢殿下信任。”
言罢,他行如疾风匆匆一别。
在他走后,萧阳嘉迅速招来了暮迟。
屋内的气氛格外沉重,一进书房,这位陪伴萧阳嘉多年的侍卫,便敏锐地感觉到他的神态有些异常。
身为唐罡唯一在世的亲眷,萧阳嘉一夜未眠,只为寻到凶手。
刚回府就被顾言知来打扰,眼下着实疲惫不堪。
面对亲近之人不似对顾言知那样伪装自己。
他半瞌眼睛,此刻那最爱的白衫隐隐透着些许哀意,细长的指尖轻柔着额间,好似十分心累。
立足许久的暮迟心中疑惑直冒,忍不住关怀道:“殿下,您可是旧疾发作,我这就去寻医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