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熙月的神情尴尬,又忙捂着嘴。
叶浅夕幼年也见过不少伤患,如此严重还真是头一回。
她的双手被削去只剩下一双肉团,伤口边缘已经重新长出肉芽。
可怖又可怜。
这一刻,沈熙月的恨像是消失了一般。
难怪兄长不杀她,这样生不如死她竟能忍受,不知该说她坚强还是傻。
同情与仇恨折磨着,她忍不住道:“月姐姐,我,我去就回。”
如此场景,她实在看不下去,需要去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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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昏昏,云积雨而落,列风淫雨偷入窗棂。
屋内湿漉的气息打在萧绾柔的面容,柔软的床榻给了她最后一场好梦。
梦中,一切重头开始,再没有商羽,没有谋反的父王,更没有叶浅夕,她仍是那宜王府内天真的少女,顾言知纯善良人…
众人都去了饭堂,无人注意到有一黑影闯入她的病榻,不消一炷香便疾身离去。
蒲月端着一碗小米粥推开屋门,见她睁着眼睛,正无神地望着屋顶。
“砰”地一声将木盒放在她边上的小案上,迫不及待地将人驱赶,“你醒了,吃了这个就可以走了。”
烛火微闪,萧绾柔瘦弱的影子留在墙上摇摆晃动。
她低头,自己的手已经被重新包好。
衣裳也是干净整洁。
她伸手摸了摸发髻,一切像是梦。
这一切都是那她视为仇敌的叶浅夕给的。
但自己一身伤也是因她才有。
可笑又讽刺。
望着眼前一小碗粥,萧绾柔摸了摸自己的空腹,如今她已经饿到感觉不到饿了。
这碗粥确实能让她恢复些体力。
她仰头,眼波含着感激,“我能去跟叶姑娘道别吗?”
蒲月瞪着她,狠狠地摔了一副银勺给她,“爱吃不吃,我们小姐是不会见你的。”
她非是如此贴心,只是怕她双手不便,将瓷勺打烂了,这银勺是叶浅夕最后对她的仁慈,作为给她的盘缠。
在她的注视下,萧绾柔捧起碗,依旧保持着闺秀之姿慢饮,一碗见底毫不浪费。
她放下碗,轻轻擦拭嘴角,真诚道:“蒲月姑娘,我想答谢叶姑娘,受人恩惠总要道声谢才是,而且…”
她的眼神始终盯着自己的手,木讷道:“我想,向叶姑娘为我之前所为真诚致歉,我保证见过她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和逸居。”
‘谢’这个字从萧绾柔口中说出实在有些刺耳,蒲月才懒得与她废话,“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