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确诊为植物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躺了二十几年后,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医生发现他只是丧失了身体的全部机能,但大脑跟正常人一样,有着正常人的思维。”
“然后呢?”
“后来科技发达了,有了可以用脑电波传达信息的设备,你知道他的脑电波在显示屏上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什么?”
“杀了我。”
“杀了我?”
“是啊,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死去。”
说完,苏江北低头喝粥,碗沿刚触碰到嘴唇时,苦涩地笑了一下:“意识被禁锢在身体里,禁锢了二十多年,无法向外界传达,再强大的人都会崩溃,就像有些戴了无数面具的人,其实也是如此,在层层面具之下,本来的自己早已经迷失,找不到了,也出不去了。”
夏澜望着苏江北,轻声说道:“江北,不管戴了多少面具,总会有全部摘下的那一天,也不管你迷失在哪里,只要你需要我,我就能找到你,陪在你身边,因为我爱你。”
此刻,夏澜多么希望苏江北说,“我也爱你”,哪怕是敷衍。
但夏澜知道苏江北不会再敷衍,如果想敷衍,就不会一大清早打电话给她,不会像现在这样如同老夫老妻一样吃早餐,只是再想听到“我爱你”这三个字真的不太容易了。
“我爱你”。
当初,这三个字经常挂在嘴边,习惯到不值一提,甚至都会忽略这三个字的真正意义,如今却变成了一种渴望,这就是想要失而复得的代价,好在还有将渴望变回去的机会。
有时候,夏澜会想自己这样执着到底值不值得,就算忘不掉,权当是错过了也可以啊,可想过多次后,她发现自己并非是执着忘不掉苏江北,也不是执着错过苏江北这个人,而是不想错过没有苏江北的一生,那才是最大的遗憾。
“澜澜,奶奶过世了。”
苏江北沉默了一会儿,冷不丁地冒出这句话。
“什么?奶奶什么时候的事情?”
夏澜很震惊,也瞬间明白苏江北的心情为何会如此糟糕的原因。
“你去桐乡,就是因为奶奶的过世?”
“是啊,宁红给我打电话,让我赶紧回去,但还是晚了。”
苏江北想露出遗憾的笑,却笑得很扭曲,像哭一样,眼睛里也瞬间潮湿起来。
夏澜赶紧起身,站到苏江北的身边,将他紧紧搂在怀里,红着眼眶埋怨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就算我已经没有资格了,让我过去帮你,让我在奶奶的灵前磕几个头,这总可以吧?”
苏江北用力眨了几下眼,将心里的难过压了下去:“当时太急了,我也真的慌到不知所措,根本想不起来要通知谁,所以谁都没有通知。”
夏澜摸着苏江北清瘦的脸颊,心疼地说道:“奶奶走了,我能想到你该怎么的难过,也知道你一定会慌乱得不成样子,你看你自己,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奶奶葬在老家吧?找时间带我去一趟,行吗?”
苏江北点了点头,又说道:“欧雪,你还记得吧?”
“记得,她不是在崇福吗?怎么了?”
夏澜知道欧雪在信融投资干过,也知道欧雪搬到了崇福镇,是苏江北的安排,其中的原因,夏澜也清楚一些。
“她被跨省抓回重庆了。”
“啊?怎么会这样?”
夏澜再次震惊。
她听说了信融投资的麻烦。
那是一个无底洞般的大麻烦,好在父亲提前调离了川渝国投。
否则,父亲一定会身处漩涡中心。
欧雪的被抓应该就是被卷进了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