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陆拂石的说法,我身上的妖气只能是来自地精草妖。
地精又有龙衔、首乌之别,而龙衔和首乌又各自有数百种,这终南山方圆数百公里,在延展到整个秦岭,草妖家族何止数百成千,他也无法判断我和哪一妖族有关系。
不过,这倒没关系,我也没想着直接就能找到自己的来处。
能确定我和终南山有缘,那这次就没白来。
三杯茶水下肚,陆拂石朝我们道:“三位信士,屋中有东西两间,有铺没被,只能委屈了。西间略小,乃是藏经之处,就让阿芦姑娘歇息吧。两位先生,随我住在东间。我还要打坐,就不奉陪了,你们可自行煮茶做饭,也可以早点休息。”
陆拂石给人的感觉很舒服,既不过分亲热,也不冷淡,总是一副恬淡的样子,这和我心目中那种真正的修道之人很像。
当然,外在印象是可以伪装的,因此,我对他收留我们感激之余,还有一点点的提防。
陆拂石进屋之后,就骈坐在了蒲团上,闭上眼,开始打坐。
道家的打坐和佛教的打坐是截然不同的。
和尚打坐,意为修身养性,潜心修行,也就是所谓“修心”。
而道家打坐是通过意念导引,先通主脉,以阴阳主脉相通的带动,从而打通身体的十二正经,也就是所谓“修身”。
我偷偷朝屋里看了看,陆拂石端坐在那,不动不摇,俨然已经进入了虚空,也就是任督互通的境界。
阿芦转了转眼珠,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朝我和大头道:“深山老林,哪比城市灯火啊,没意思,你们两个闲聊吧,我也休息去了。”
这丫头大概着是忘记了吧,她可是个妖,现在倒好,还嫌弃起山林了。
山里的夜太长,我和宋叹又不打作,所以就围着火炉继续喝茶。
一边喝茶,再用炭火烤烤红枣,烧烧栗子,吃的不亦乐乎。
一直到了晚上十一点,略有困意了我俩才回了屋子。
现在已经是初冬时节,山里又冷清,说实话,没有被子,躺在那还真睡不着。
多亏炕烧的倒是热乎。
躺在那,后背像是在烙饼,胸前却像是驮着一块冰。
此时陆拂石还在打坐,而且,姿势一点都没变,甚至,不仔细看,都看不见呼吸的起伏,犹如雕塑一般。
房子不大,陆拂石打坐在炕稍,离我和大头只有两米远的距离,旁边这坐着一个人,我没法睡得着。就这样,迷迷糊糊,一直到了凌晨十二点左右,陆拂石才睁开眼站起了身。
我以为这回他该睡觉了吧?
却见他起身后叹了口气,从柜子上取了三炷香出屋去了。
我坐起来,透过窗户缝隙朝外窥视,就看见他走到大门口外,将这束香火点着了,插在了院门口,停顿了片刻,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就回来了。
躺下后,他微微弓着身子,面向墙壁,同样也没有盖被子,无声无息,很难猜测,他到底睡着了没有。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反正我睡醒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人了。
一看手机,也才七点钟而已。
好家伙,都比我精神?
我懒洋洋爬起来,刚到院子,就看见远处的一条小路上,有一列人,有两个身穿警服的,还有几个身穿白大褂,像是抬着一副担架,下山去了……
大头、阿芦和陆拂石都在门口,陆拂石还朝那那列人的方向微微鞠了一躬。
“怎么了?”我诧异地问道。
大头朝我低声道:“有个哥们昨晚上在附近的一个小草房里上吊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