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年的表情微微泛寒:
“前线将士浴血奋战,拿命击退了燕贼。
如今战死了,家里还有孤儿寡母、爹娘双亲,都等着抚恤银子过活,哪一日不要花费银两?
陶大人可以随随便便说一句晚点,可这些老百姓没了银子就得饿死。”
“顾大人这话也不合适吧?”
陶玉鼎反问道:
“国库拿不出银子,我陶某也没办法,就算是把钱尚书叫过来他也没辙。
难不成让我陶某拿出自家的私产去抚恤那些阵亡的士卒?”
两人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场面上看起来虽然和和气气,但实际上言辞间已经有了点针锋相对的意思。
顾思年平静的说道:
“顾某可没让大人拿出自家的私产啊,只是觉得偌大一座国库,连十五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从军入伍的那些汉子哪个不是家中的顶梁柱?他们死了,千千万万个家的天就塌了,谁不指望着那些银子过活?
还望陶大人禀报钱尚书,通融通融,尽快把银子发下去。”
陶玉鼎缓缓举起一根手指,轻声道:
“顾将军,国库的每一两银子都有它的用处,不是说你前线战死的士卒最重要,天底下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我户部怎么花钱,花在哪里,自有分寸,貌似这些不该将军来过问。”
“我也不想过问。”
顾思年面无表情的看向这位户部左侍郎:
“我只想知道一个准确的时间,银子什么时候能送往边境。”
“对不住,国库什么时候有银子本官也不知道。”
陶玉鼎双手一摊:
“顾将军就回府等着吧。”
“很好。”
顾思年缓缓起身,没有行礼,只是看了他一眼:
“告辞。”
“慢走,不送!”
看着远去的背影,陶玉鼎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
……
顾思年面色冰寒,步履匆匆,这个户部衙门他是半点也不想待了,生怕自己原地蹦起来给那个陶玉鼎两个大逼斗。
什么叫花钱的地方不多了,不是你前线的将士最重要?
没有那些将士不顾死活冲锋在前,你们能踏踏实实在这做官老爷?
就在快走到门口一处隐蔽角落的时候,侧面突然走出一个人影拦住了顾思年:
“怎么,没要到银子?”
“额,沈大人?”
顾思年抬头看清脸庞,强行压住心中的火气,苦笑一声:
“没要到,一毛不拔。”
“唉,预料之中啊。”
沈儒摇了摇头:“本以为能卖你平北将军的面子,没想到连你也吃了闭门羹。”
实际上沈儒如今是户部清吏司左执事,发往北境的抚恤正是他该管的事情,可却被上头给压住了。
顾思年低声问道:
“沈大人,能不能给我交个底,到底是国库没银子,还是户部不肯发?”
“国库虽然不富裕,但十五万两肯定是拿得出来的,实话跟你说,银子我都准备好装车了,却被陶玉鼎给拦了下来不给发。”
沈儒也悄悄问道:
“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户部可犯不着为了十几万两银子得罪你一个朝廷新贵、实权武将啊。”
“得罪人?”
顾思年目光紧凝:
“到底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