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明或暗的光影中,王涵大睁着眼的头颅赫然出现在眼前,旁边还有一条血肉模糊的舌头。
刹那间,柳如意“哎呀”一声,双眼上翻,“噗通”倒在了地上。
…………
沈燃在御书房内召见了赵元琢。
少年头发湿漉漉的,仿佛刚刚被人用水冲洗过,身上穿着一件并不合身的侍卫服,见到沈燃之时也不下跪,反而对着他怒目而视,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倔强。
元宝对旁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那侍卫立即一脚踹在赵元琢膝盖上,厉声道:“还不拜见陛下!”
“砰——!”
这一脚踹的不轻,可这少年身子晃了晃,竟然还是没跪。
“你——!”
侍卫大怒,待要再踹,沈燃却笑着摆了摆手:“罢了,都退下吧。朕有几句话要单独问他。”
众人齐齐一怔。
元宝小心翼翼的道:“陛下,这不妥吧,这小兔崽子的脾气这么倔,当心他冒犯您——”
沈燃微微侧过头,温言道:“你是皇帝?朕是皇帝?”
元宝险些吓死。
与其他暴君不一样,大多数时候沈燃即使发脾气也并不疾言厉色。
这意味着,你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因为几乎无法从他的情绪中体会到什么变化。也许前一刻他还在跟你言笑晏晏,君臣和谐,后一刻你就人头落地做了他剑下亡魂。
元宝一个字也不敢再说,哆哆嗦嗦领着护卫们退下了。
房门关上,屋内顿时只剩下了沈燃和赵元琢。
这少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好半天吐出两个字:“昏君。”
家族被灭的仇。
被人像畜生一样绑在刑床的仇。
恨意呼之欲出。
沈燃却差点儿笑了。
赵守德他自然见过。
身高一米八五,满脸络腮胡子,标准的将军形象。
而面前这个少年,唇红齿白。
即使连日以来受尽艰辛磋磨,也还是腰背挺直,有种凌霜傲雪的冰玉之姿。
他一定是个从小就就受尽宠爱的天之骄子。
难怪柳士庄想了那样一个法子来折辱他。
对于这样一个骄傲的世家少年来说,宫刑,自然是生不如死。
不过即使如此,上辈子赵元琢也是整个皇宫中为数不多从始至终都没有投靠沈烨的人,也没有在他成为阶下囚后上来踩一脚。
“识字吗?”
修长苍白,骨节分明的手指指着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沈燃淡淡道:“去看看吧。”
赵元琢微微一怔,不明白这个暴君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皇帝的奏折岂是其他人可以随意翻看的?难道是想再安个罪名给他?
他爹娘他姐姐都要他活下去,可是他这样活着,变成一个人人瞧不起的太监,被昔日好友唾弃远离,又有什么意义?
被绑在刑床上的那一刻,他感到了从所未有的恐惧,那一刀不止会伤害他的身体,还会割掉他的尊严和傲骨。如果注定无法逃掉那一刀,不如去死。
若真的死在今日,等到了地下,再去给阿爹阿娘赔罪也不迟。
赵元琢冷冷一笑,竟然真的依言去翻沈燃桌案上的奏折。
沈燃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眉眼之间隐隐带了些厌倦,也不阻止。
赵元琢平时喜欢舞刀弄枪,诗书上不太通,但毕竟是名门子弟,看个奏折总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翻了一部分之后,他拧了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