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件事,谢昭烦心了好几日。
他白日照常上值,晚上睡在书房,夜深人静回想那日孟枕月指着他鼻子骂的话,越反刍他就越愤怒。
原来平日里对他百依百顺的孟枕月,背地里是这么看待他的。
她一直都看不起他。
一想到她对自己,对谢家所有的付出,都是用高高在上的姿态在怜悯和施舍他,他心里就跟吞了只苍蝇一样,又恶心又难受。
被自己看不起的人轻视,这叫他怎么容忍!!!
偏偏孟枕月这几日对他的态度愈发冷淡,而底下的仆从惯会察言观色,也跟着对他没个好脸。
早上他出门上值,门房明明看见了,却转过身当做没看见。
整个谢家也因为孟枕月的态度,陷入前所未有的低气压。
下午,谢昭正在翰林院办差,外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有人在说话,有人在朗声大笑,他心下好奇,走出去一看,原来升迁到盐仓监的薛凛回来取放在翰林院的旧物,被几个昔日同僚围在一起说笑。
薛凛换了身绯色官服,在一群绿色官袍的翰林院同僚中格外打眼。
他前几日被外派去运州视察盐井,昨日才回到京城。
这一趟外派,薛凛带回不少运州的特产,一种昂贵的猫眼石手串。
这种手串一串就要几十金,薛凛却跟分糖似的,围上来的同僚人手一串,短短几瞬就分出去价值几百金的礼物。
分到礼物的同僚一个个高兴得见牙不见眼,越发恭维薛凛,好听话一句接一句。
谢昭看着这一幕,觉得格外刺眼。
薛凛算个什么东西!
若是没有罗筠,哪有今天的他?
就连这个司盐运使的官职,也是沾了罗筠的光!
别看这些人表面上对着他好话说尽,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腹诽他吃软饭呢。
想到这里,谢昭心里稍稍平衡了一点。
这时有个同僚发现了站在一旁的谢昭,抬高声音道:“谢大人,快下值了,薛大人在珍馐阁请客喝酒,一块去啊。”
薛凛闻言也抬头望过来。
两人视线相交,薛凛微微一笑:“是啊,谢大人,一起去吧,我家娘子让人从鄞州送了一批瑶池醉到京城,这可是三年前的酒,有钱都买不到。”
谢昭脸上保持着最基本的风度:“不了,家中还有事,改天吧。”
先前开口那位同僚道:“薛大人以后就是盐仓监的人,跟翰林院鲜少交集,错过今天,可就没这个机会了。”
谢昭皮笑肉不笑:“那是谢某没口福了。”
众人见他不去,便歇了心思,一个个兴致勃勃地议论起珍馐阁哪道菜最好吃。
到了下值时间,众人一窝蜂似的往外走。
谢昭走出翰林院,一眼就看到外面停着一辆三匹白色千里驹拉着的金顶马车。
车厢极大,通体用昂贵的交趾黄檀木打造,上面雕刻着繁复精美的花纹,四角悬挂着銮铃。
刚过立夏,暑气未至,马车便已换下厚重的挡风布帘,换上轻薄透气的浅青色鲛绡帘。
透过帘子,可以看见里面更为舒适豪华的布置,软垫,小几,兽首香炉,每一样都价值不菲。
大冀对于马车规格有严格规定,平民百姓只能乘坐一匹马拉的马车,有功名的读书人是两匹,而有官身的人是三匹马。
这辆无论是规格还是布置都是顶配的马车,在场只有家中有矿的薛凛才能坐得起。
果不其然,立在马车旁的两个马夫一看见薛凛出来,一个毕恭毕敬地上前行礼,一个殷勤地搬出车凳供他上车。
薛凛上了车,扭头对翰林院同僚们招手:“一块去吧,省得你们还要走路。”
其他人本来一脸羡慕地看着他,闻言不再客气,接连上了车。
五六人全都上去了,车厢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