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将军至情至性,所言字字句句皆是肺腑,为我巴方将士之楷模。”巫玉的脸色若骤雨初歇,虽然让人看不出他的喜怒,但是言语间就能感觉到语气比之前好上许多。
慕沙面色不显,但是在间隙之余光扫过大祭司,眼神中的隐隐露出得意之色,只是放在他那张刚直正派的脸上却显得格外割裂扭曲。
大祭司恍若未觉,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打量,只不过是不在意罢了,这两人既然要表演主仆情深,自己又何必打扰,坏了两人的兴致。
都说江山代有才人出,可是依他看来不过是一代不如一代,骨子里朽透了,就算剜骨抽髓也不救不了那铭心刻骨的毒。
如此想着大祭司眼神中闪过一丝悲悯,即便是一闪而逝但是却被巫玉敏锐的捕捉到了,巫玉剑眉微蹙,他不明白大祭司为何会表现出这种神色。
悲悯?他在可怜谁?
“大祭司如何看?”
巫玉一甩披风,单手撑在扶手上,两条长腿恣意的交叠在一起,额前的王冕珠帘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摇晃, 莹润的珠链将他眉眼中的神色遮挡的明暗交织,让人看不分明。
大祭司浅笑着摇了摇头,抚了抚胡须,“大王打定主意了?”锐利的眸子扫向好似胜券在握的巫玉,这一眼大祭司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格外长,长的足以让人将心里藏在最深处的隐秘昭然若揭。
巫玉没有说话,就这样毫不顾忌的与大祭司对视,隔着眼前的珠帘仍能感觉到电光火石的交锋,大祭司哼笑一声,可是听在巫玉的耳朵里更像是赤裸裸的嘲讽。
“好,老朽知道了,三日后,我会亲自开坛祭天,希望神灵保佑大王,能,得偿所愿。”
巫玉狭长的黑眸流光一闪,随后手指状似漫不经心的敲击着扶手上的黄金瑞兽,锋利的眸光像是鹰隼一般审视着眼前之人所言的真实性。
他,大祭司,会这样简单地就让自己如愿以偿?
今日费尽心机从那人迹罕至的地方出来,就是为了帮自己名正言顺的出兵?
巫玉心中不由嗤笑,他宁可相信大祭司带人强行阻止自己的好事,也不相信这人能帮自己。
不知想到什么,巫玉薄唇微勾,不甚殷红的唇笑得邪魅,眉眼中带着饶有深意的打量,“大祭司不是将神使的传承全权移交圣女殿了吗?”
“既然如此,就算要开坛祭天,也当交由圣女完成。”
‘圣女’二字咬的格外真切,对上巫玉那似笑非笑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挑衅,尤其是他轻佻的语气让爱徒如命的大祭司听到格外刺耳,他是故意的。
大祭司知道巫玉是在故意激他,声东击西的本事倒是学会了,可是他的目的从来都不是阻止他出兵,恐怕他的美梦落空了。
大祭司摩挲着碗盏的边缘,眼中波澜不兴,好像根本不曾在意一样,只是那端着杯盏的手面隐隐泛着青筋,巫玉见状心里一松,眼中闪过了然的神色。
果然如此,他最放不下的便是沧灵,想不到孑然一身的人终究也挡不住天长日久的陪伴,这样宛若神明的人居然也懂了人情冷暖,真是奇哉怪哉。
“本座是大祭司,更是圣女的师父,大王也说了,圣女的占卜之术是本座传承于她,难道大王不信本座?”
‘本座’一出巫玉就知道这人已经动怒了,果然,这世上只有沧灵才是他的软肋,不然以他的本事,巴方王早就无力支配他了,此人是无冕之王,就算有没有神使的权力凭借他的韬略也足以颠覆整个巴方。
沧家是世家清贵,可是相较于忌惮沧家,倒不如说眼前的大祭司才是巴方王最不放心的人,此人慈眉善目实则绵里藏针,心机深沉让人难以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