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日落,艳丽的晚霞像是红帐垂挂天际,街上行人匆匆,家家户户升起了袅袅炊烟,大人牵着在门外玩开怀的孩子们回家吃饭,好一个烟火人间。
此时一驾低调的马车驶过东街了去无痕。
相府
“相爷,人带来了。”
管家老严垂手向坐在上首的凌湛回禀。
“公子那安排的怎样了。”
凌湛端着茶盏的手轻轻晃动,里面的茶汤色泽澄澈,馥郁馨香萦绕鼻尖。
“公子已经被送到城郊庄子上了。”
凌湛叹了口气,儒雅俊秀的眉眼流露出些许疲惫之色,“聪儿他临走的时候可说了什么?”
“这…”
老严一脸为难,这叫他可怎么说,一边是小公子一边是相爷,他一个老头子夹在中间真是不好受,“相爷…”
“行了,你别给他找理由了,我是他爹,打他一巴掌还成十恶不赦了,我就不信他还能不认我这个爹!”
老严刚揣度好怎么说就被凌湛给打断了,听相爷说的义愤填膺,要是忽略他眼底的失落还能多几分可信度。
“相爷,您再给公子一些时间,估计这次上庄子里待上一段时间也就想开了。”
老严见凌湛难看的脸色有了些许松动,接着又说道:“其实公子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公子走的时候还朝您院子的方向看了好几眼,明眼人都瞧得出,公子这是舍不得您。”
凌湛听到这,神情肉眼可见的冰雪消融,但是稍纵即逝,察觉自己的异样欲盖弥彰的轻咳一声,“好了,你不是说人带来了吗?”
老严也不拆穿他的口是心非,连声应道:“她现在就在门外,相爷要见吗?”
凌湛微微颔首,“带她进来吧。”
“是---”
凌湛见管家走后,笔挺的脊背一瞬间塌了下来,伸手捏了捏干涩的眼角,脸上的疲惫也倾泻而出。
“姑娘,相爷就在里面,请进吧。”
老严一脸冷毅,冰冷的眸子泛着寒光,皮笑肉不笑的悄然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眼底的敌意仿佛要化作实质,哪里还能见到方才的半点好脸色。
只不过眼前的清冷美人却对这明晃晃的敌意恍若未闻,亦或是这些纷纷扰扰她从没放在心上。
老严看着她处变不惊的样子心中倒是生出几分高看,这舞姬倒是不同寻常,要是其他人被强行请到相府没准都会吓哭了,她倒好,一脸无谓,就是不知到底是强作镇定还是待价而沽?
今日的沧澜一身月白暗绣竹纹的曳地长裙,一条坠着珍珠的腰封将身姿勾勒得分外妖娆,墨色如瀑的乌发被高高束起挽成云髻,两支樱粉的海棠步摇成了整幅画卷中的唯一艳色。
只是美人面容清冷却将所有的旖旎沁上了一层寒霜,恍神间,沧澜已经走到了凌湛眼前,美人脊背挺立端端正正目不斜视的行了一个礼,声音空灵像极了不染纤尘的仙子,“沧澜见过丞相大人。”
凌湛听到她的声音缓过神来,语气淡然听不出喜怒,“起来吧。”
“多谢大人。”沧澜不卑不亢的回复,就好像此刻面对的不是权倾朝野的丞相凌湛。
凌湛眼神深邃的凝视着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久居高位什么样的女人他没见过,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不知死活的女人。
偏偏她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凌湛心中冷哼一声,这胆大包天的女人简直比自己还能装!
凌湛不出声沧澜就这样垂眸静立,安静的像是一株幽兰。
“知道本相今日叫你来所为何事吗?”
沧澜淡漠依旧,“沧澜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