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没爬起来。
屋外传来踩水声,步步靠近。
没等她抬眸,墙上的墙皮许是因为近日雨水丰盈太过潮湿,一块块掉落床榻,竟是连唯一栖身之所都破坏了。
她浑身僵冷,大口大口的喘气,瞧着顶上一大块即将掉落的顶,脸色煞白。
“咔嚓——”墙皮不堪重负直直冲着她的头顶落下。
忽而一把锐利弯刀破空而来,头顶之物分为两半斜飞出去,弯刀狠狠插在墙壁中。
李芸手止不住的发颤,终是抬眸。
四方的天大雨滂沱,屋内的阴暗似乎都被弯刀劈开一线天光,女子伸手,弯刀回鞘。
雷声滚滚,潮湿的水汽里,少女踏光而来,似有水雾缭绕裙袂,依旧是一成不变的青色,唯独多了一两缕缠枝花纹。
她再没有半分力气,昏暗天光里眼睁睁看着少女提着一把油纸伞进了屋。
她容颜清冷而削瘦,乌发垂于脑后,眉眼波澜不惊,脚踏过水迹,只剩圈圈涟漪。
待走近了,更能感受到那种如云如雾的淡薄感。
微弱烛火下,她目光对上李芸的眼。
李芸喘着气,用尽所有力气爬起来虚弱靠在床榻上,只能听见少女清冽平静的嗓音。
“奴婢给李贵人请安。”
李芸咳了两声。
“原来是你。”
是那个替她找到消息的宫婢。
她苍白的笑了笑:“多谢姜姑娘。”
只是她现下早就不是什么李贵人了,不过是冷宫弃妇。
这一辈子除了寻找亲人的执念,便也只剩下对姜姑娘的感激,纵使不能离开冷宫,但终归胞弟都好好活着。
她入冷宫之前就将好些值钱物件送给姜姑娘,总是全了这一份谢意。
姜藏月将手上一枚乌黑药丸递给她。
李芸还是虚弱笑:“姜姑娘,将死之人用不着这些了。”
姜藏月未听她言,只是将药碗盒子置于一旁的几案之上。
李芸有些出神。
忽一阵风起,最后一只伶仃火烛也熄灭了,屋中唯余一抹孤零零的青色,似崖边孤石,坚硬,冰冷却又神秀骨慧,干净动人。
李芸觉得有人陪她说说话也好。
姜藏月目光落在她身上:“贵人就打算这么等死么?”
李芸弯了弯唇角,只缓过气道:“姜姑娘,冷宫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走吧。”
她抬了抬手,试图将熄灭的灯烛重新点燃。屋子有些暗了,别让姜姑娘出去的时候绊了门槛。
她怔了片刻,温静柔和:“他们还活着就是最好的事。”
透过簌簌风雨,这些年不知多少次梦回,梦见他们喊着阿姐,梦见爹娘回来了,梦见他们一家人在新年里吃团圆饭。
可终究经年风雪刮骨她没等到,此刻姜藏月开口:“李南李逊就在同安巷。”
李芸手指根根拢紧,须臾还是没说话。
“他们在廷尉府的手下做事,欺男霸女,嚣张跋扈,贪赃枉法,贵人瞧不见也是好事。”
在风雨嘈杂声中,在火烛摇晃中,少女平静的声线一字一句清晰落入她耳中。
李芸浑身一震,苍白的面容微微抖动,那双手死死攥成了拳。
“当真?”
“自是当真。”烛火幢幢,少女眼眸倒映出点点光亮:“或许贵人不清楚,六年前圣上就知道他们的下落。”
“只是圣上为着贵人不服软,是以不曾相告。”
李芸眼泪从眼角滑落。
原来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