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韶止住脚步,朝卢家人看去。
是两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大的男孩有七八岁,小的男孩有五六岁,小女孩则只有两三岁。
喊娘的是大的男孩,大男孩眼巴巴地看着五儿,脸上充满希冀。看他们停下来,忍不住又叫了声娘,声音带着哭腔。
小男孩牵着小女孩,只安静地看着五儿。
陈韶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打了个转后,回头问五儿:“你的孩子?”
五儿双手握一握拳,勉强答道:“是。”
陈韶道:“你可以带着他们。”
一听这话,大男孩叫娘的声音更急了。小男孩和小女孩也忍不住往前走了一小步,但依旧没有出声。
五儿面上闪过挣扎之意,但很快便横心地说了句‘不用’后,快步跟上了她的脚步。
“娘,娘……”大男孩大叫着追上来,被羽林卫拦回去后,眼看着五儿即将走远,突然抹去眼泪,大声叫骂道,“贱人,你个千人骑万人枕的贱人,母亲说得对,就该把你这样下三滥的贱人卖去那几个园子任人糟蹋!”
卢元飞有正妻,五儿的几个孩子平常都唤正妻为母亲。
五儿是卢元飞的宠妾,她知道正妻不待见她,也时常在背后咒骂她,但她没有想过正妻会当着孩子的面说起那几个园子。猛然顿住脚步,五儿急步回来喝问道:“什么园子,你说清楚!”
“当然是那几个关着很多贱人的园子!”大男孩以为她怕了,恶狠狠地威胁道,“你今儿要不把我带走,等祖父和父亲回来,我就让他们也将你卖到那里去!”
“闭嘴!”五儿一耳光抽过去,“说,你还知道什么?”
“你敢打我?”大男孩疯一样地扑过来,伸手就抓向她的脸,“贱人,等祖父和父亲回来,我一定要让他们将你卖到那几个园子里,我要让他们脱光你的衣裳,把你吊在树上,用鞭子抽你,再轮着……”
五儿抓住他的手,又惊又怒道:“你去过那几个园子?”
卢元飞的正妻幸灾乐祸道:“他当然去过,否则我怎么会知道有那么几个园子?”
五儿不敢置信地看一眼她,又看回大男孩。大男孩挣不开她的手,气急败坏地朝她脸上吐了口唾沫后,恶毒道:“我不止去过,还跟着祖父和父亲去卖过贱人!你现在跪下来求我,我可以考虑让他们留你一条性命,否则……”
五儿松开他,在大男孩胜利的笑容中,一把抽出身旁羽林卫的佩剑,用力刺进了他的胸膛。
大男孩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卢家人都吓得尖叫拥挤着朝后退去。
五儿抽出剑,看向旁边的小男孩和小女孩。
小男孩将小女孩护在怀里,尽管害怕,还是轻轻拍打着小女孩的后背。见她的目光看过来,下意识地往前一步,将小女孩护得更紧了一些。
五儿看着他脸上的血迹,伸手想要给他擦一擦。小男孩护着小女孩往后退了一步。五儿的手微微一僵后,若无其事地收回来,捏起衣袖,将剑身上的血迹擦干净,递还给羽林卫道:“抱歉,弄脏了你的剑。”
林羽卫无声地收回剑,没有接话。
五儿没有再多看大男孩一眼,转身回到陈韶身边,对着她的目光,平静地说道:“这么小心思就这么歹毒,长大不知道有多少人会遭他迫害。我就是深受其害,我不能让别人也深受其害,尤其是受他的迫害!”
陈韶看一眼大男孩的尸体,又看一眼受到惊吓的小男孩和小女孩,最后看回她。她没有指责她,也没有称赞她,只是实事求是地说道:“虽然你事出有因,但律法不可违。按照大棠律令,故意杀害子孙性命,当徒刑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