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韶靠一靠椅背,慢腾腾地说道,“早几年的案子,你说你不记得了,我可以暂且信你。今年发生的六起案子,都发生在你租赁马车当日,又正好是你去过的村镇,你不可能不记得。那就说说,你租赁马车的时间,去那些村子的时间,去的哪一家,做了什么,什么时候离开的,离开后又去了哪里,都见过什么人。”
史兴的身子再次绷起来,“小人……”
“别说你不记得了,如此凑巧的事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不可能不记得。”陈韶打断他的话,泰然说道,“你要说你不记得,那我只能认定你是凶手!我是大理寺卿,不用再送你去京城重审,就可以将你凌迟处死。所以,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
史兴的手指慢慢地蜷握成拳。
“先说五月十六日。”陈韶命令。
史兴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开口,“五月十六日辰时初,我在夏掌柜的马场租赁了一匹马,将老驴换下来后,就驾着马车去了赵家村的赵丛家,赵丛……”
“到赵丛家是什么时辰,说清楚,顺便提醒你一句,”陈韶冰冷道,“我已经安排人到这些村子去取证了,所以你最好别撒谎。”
史兴的拳头越握越紧,“到赵家村是辰时正。帮着赵丛喂了他家养的鸡、鸭、羊后,小人又帮着他们除了两块地的草,又给他们摘大概三日的菜回来。午时二刻,小人就离开赵家村,去了……”
去了哪里,史兴久久答不出来。
陈韶拿着惊堂木,一下接着一下地轻轻敲着案台,并不出声催他。
“从赵家村出来,小人就去了……”史兴支支吾吾道,“去了大丰河散心。”
陈韶笑了,“继续。”
史兴额头有虚汗浸出来,但他不敢擦。陈韶年轻,也并没有疾言厉色,可就是这样的温和,随着对峙的时间越长,越让他感到了难捱。稍稍理一理思路,他继续道:“在大丰河散心到申时,突然开始下雨,雨越下越大,小人只好找了棵大树避雨,雨久久不停,小人不知不觉就等得睡着了,醒来已是第二日的早晨。小人赶紧回来,将马还给夏掌柜后,就回了书院。”
“行。”陈韶提笔将他所说的时间节点记下来后,示意道,“接着说四月二十九日。”
史兴边想边说道:“四月二十九日,小人也是辰时初在夏掌柜的马场租赁的马,换下老驴后,就去了小常村,到小常村是辰正过半刻。小人到小常村,是去照顾周大爷。给周大爷砍完柴又担完水,再去地里干了半日的活,直到吃过晚饭才离开。离开时,是酉时末,原本打算直接回书院,可走到半途,才想起来还没有给周大爷洗衣裳。时辰已经不早了,小人不想打扰周大爷,就将马车停在路上将就着歇了一夜,第二日……”
他又卡了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