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灵已经累极,卫晏洵把她送回齐宅,等她沉沉睡过去,才把崔湃叫了过来。
“之前探子说的,除我们的人之外,在赤突草原暗中搅局分裂各部的,就是赵跃?”
崔湃道:“回王爷,十有八九。赤突仇视靖人,能在赤突叱咤风云的靖人,定然扎根已久。从时间上看,赵跃是符合的。”
“果然是他。”
卫晏洵沉着脸思索着,这案子越看水越浑。
赵跃回来得太及时了,正正好赶在姜琢君被定罪之前。
他一回来,姜琢君的死罪免了,“姜琢君救淳王”的言论平息了,逃囚案、浅灵一家的灭门惨案都聊解了,军器船案的线索又断了,而这一切,都是得了祯和帝首肯,用赤突分裂的惊天好消息换来的。
这一串的因果环环相扣,实在精准得叫人叹服,让他不得不怀疑,背后有一只手在操纵一切。
结合沈行复的忽然身死,便能感受到对方消息灵通,深藏不露,这只手力量十分巨大,强大得能左右三司,能调动半个朝廷为掩盖对自己不利的事实。
难道……淳王没死?
卫晏洵面沉如水。
前世他对此一无所知,难道淳王就是重生者?
他要好好查一查了,不管这个人是谁,他拥有如此强大的暗力便是一个大威胁。
赵跃回来不过一日,大理寺便宣告了案情始末。
姜琢君雇凶杀人属实,但是为了救赵跃将军,情有可原,事过境迁,无罪释放。
与此同时,赤突分裂的好消息也昭告天下了,往后至少数十年,都不必担忧赤突会全力进犯大靖边境。诰文着力强调了赵跃卧薪尝胆,为此局面做出的贡献。
战争耗财耗粮耗人,一打仗,百姓就要送自家男丁上战场,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这样的日子没人愿意过。
是以,诰文一下达,百姓们欣喜若狂,奔走相告。
在这泼天的惊喜冲刷下,义清乡君满门被屠也变得没那么惨烈了,姜琢君的害人之举,也忽然光明磊落起来。
“赵跃将军是三品官啊,拿命救他不是应该的吗?她在矫情什么?一介平民百姓不肯为将士牺牲,将士又凭什么为了这样的小人奋勇杀敌呢?”
“就是,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正是因为姜大人敢牺牲一家小虾米,才能换来今日的国泰民安,她但凡是个目光深远、胸襟宽广的,就该吞下这苦果,忘记仇恨,以大局为重,与姜家握手言欢。”
“到底是女流之辈,只知小爱小恨,哪懂什么叫大爱。别说十三条命,就是她家有一千条人命,也比不上赵将军一人。”
“贪得无厌,贪得无厌啊,她家人是死了,可她难道活得差了?我看当年就该连她一起杀干净了事!齐氏的家业也不会旁落到一个女子手里!”
风言风语如狂风四起,吹走了姜家三房头顶的阴霾,姜云如一家日子忽然好过起来了。
出事之前交好的没交好的,纷纷都跟他们交好起来了。
安氏听到姜琢君无罪释放,如蒙大赦,拖着儿女去监牢接姜琢君出狱。
姜琢君下狱这段日子,还敢接近他们的只有冯家玉和安嘉轩,两人关切着姜琢君的状况,也跟着去接人。
三司审讯姜琢君的时候是下了狠手的,姜琢君伤势太重,半昏半醒被衙役架出来,安氏惊呼一声,连忙跑过去接过他的手,与姜少谦一人扶着一边。
“老爷,老爷,您还好吗老爷?”
姜琢君迷迷糊糊中被架出来,只以为又要去受刑,哪知听到妻子的声音,便慢慢睁开了眼,然后就看到头顶湛蓝的天。
“我、我出来了?”
“是啊,老爷,”安氏流着泪,“老爷您出来了,您是清白的,圣上明察秋毫,还您清白了。”
姜琢君哆嗦起来。
“回家,我要回家。”
安氏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