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灵带了刘娇、刘况、陈羽、陈信共四个管事,并护卫三十二名。
她把头发梳起来,作男儿打扮,以付辛唯的徒儿自居,并未让旁人知道自己魁济东家的身份。
付辛唯不善言辞,但名声是在外的。
医官队伍中,有个叫卢淞的年轻人似乎深耕医术不可自拔,频频跑来找他讨教。
付辛唯噤若寒蝉,浅灵只好替他答话。
一来二去,年轻人发现浅灵虽年纪青嫩,但竟也颇有见地,于是与她相熟起来。
卢淞看着二十五六岁,细长脸,肤色很白,长鼻小嘴,剑眉之下长了一双细眼睛,谈起医术来头头是道,所涉门类很是广博。
“盘龙针是我师父的独门针法?怎么你也会?”
“独门针法?”浅灵微微一愣,“你师父是谁?”
“家师是华氏医派大掌门柳愈。”卢淞脸色隐含悲痛,“可惜五年前,他遇到意外,死了。”
“你师父是柳愈?”
“是,你听过我师父?你的针法又是从谁那里学来的?”
浅灵没想到,世上竟还有华氏医派的传人尚存。
她顿了一回,道:“我娘名叫华明春。”
“华明春?你是师叔的女儿?”卢淞惊讶不已,“我从前便听师父说过,他有个师妹,以医治筋骨见长,二十八岁就只身北上给边关将士治伤,一去就是几十年。原来你竟是她的女儿!这么说,你还是我师妹了?”
他上下看了浅灵几眼,又觉年龄不太对。
华明春该快六十岁了吧,怎么会有这么小的女儿?说是孙女还合适些。
“师叔现在还好么?”
浅灵摇了摇头。
“过身了。”
卢淞沉默下来。良久,安抚道:“莫要伤心,以后有师兄在,我会护着你的。”
因为知道了这一层关系,接下来途中,卢淞待她更加亲厚,真把她当成了亲妹子一样,处处关照。
浅灵向来温吞,不习惯关系拉近得这么快,卢淞却道:
“我是孤儿,师父便如我的再生父母,华氏灭门后,我便无亲无故了。你是师叔的女儿,就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看顾你看顾谁?”
浅灵不知该说什么,便任由他去。
目的地渐近,转眼汉医队伍便进入了南仡辖内。
南仡地形复杂,山地纵横,水流湍急,百姓主要以耕田和放牧营生,种类繁多的山货亦是他们重要的财源。
但复杂的地形也同样带来了复杂的气候,对山赖以生存的南仡百姓,一旦遇上天灾,便是一场塌天浩劫。
路过城池的时候,便见饿殍遍野,流民一个个瘦骨嶙峋,脸颊眼眶深陷,几乎已成了一把骨头,有的人正趴在地上挖草根往嘴里塞。
浅灵记起,今岁南仡确实发生了一场大洪灾,不少路和农田被冲塌,山地亦发生了多起严重的泥流,几乎把庄稼毁了个干净。
虽然朝廷并不向南仡收取赋税,但发生这样的事,也很迅速地拨了赈灾的银粮下来。
然而,以道上所见惨样,似乎并未救济好。是钱粮不够,还是南仡的官府失职?
齐瑞津生前给魁济茶行留了一道规矩,便是每逢荒年要参与赈济,给当地百姓施粥赠被。于是她使了一个叫陆方的护卫去茶园问询情况。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南仡的百姓看他们的目光不甚友善。
当晚,一干汉医入住了南仡官府安排的园舍,隔天所有医士便拄着竹杖,进山采药。
此处山高,从山脚一眼望不到山顶,不同高处有不同类的草种木种,高低错落,应接不暇。
南仡官府配了几个经验丰富的药农随同他们一起,一种种给他们介绍。
浅灵问一个药农:“这里有没有一种叫附子椒的野藤?”
药农愣了一下,道:“有的,要往上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