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末,心中自然铭记始皇帝之恩遇。
但是赵高不同!
始皇帝是一个偏信之人,他认为赵高之父赵衰身为九卿,却愿意为自己试药,乃是忠心耿耿。
有父如此,儿子赵高自然亦是忠君之人,只是被其母牵累。
自己再赐以恩遇,不顾其身体残缺,拔擢其为中车府令,只等祭天事一过,便会让其继承其父郎中令之职。如此,赵高自当视自己为再生之君。
然而始皇帝却不曾想过,赵高原本亦是一个有为公子,少时亦得饱学之士教导,得赞曰贤,曰聪慧,曰他日必有九卿之相!
以他的才能,以及赵国公子,虽然只是落拓的公子身份,又有私纵秦异人归国之恩义,位列大秦九卿,原本就是板上钉钉之事!
却仅仅因为自己母亲一句夸耀自己家世的“赵政”,全家除父亲之外皆入隐宫。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遭遇最残酷的腐刑而死,仲弟无法接受如此变故,解散头发覆面自尽。
而最小的幼弟仅仅因为三日无食,哭喊了几句饿,便被隐宫恶吏恐吓要焙其心肝下酒,甚至还煞有介事地在他面前生火架上瓦片。
幼弟于是惊饿重病,隐宫无医药,两日即死,死时犹抱赵高脖颈曰“大兄抱我家去”。
如此血海深仇,赵高一日不敢忘!
他于隐宫之中二十载,每一日都在诅咒始皇帝,诅咒大秦。
一朝被自己父亲以命换命的方式换了出来,便誓言绝秦!
然而始皇帝之威权如同皇皇之日,纵使是赵高亦不敢直视其光芒,每日里所等的,便是始皇帝死!
今日,他终于要死了!
而且,死于他曾笃信的方士之手!
虽然心中快意,赵高脸上却丝毫没有表露。他再度垂目谦卑地开口:“启奏始皇帝,琅琊多日豪雨,琅琊台有多处坍塌,山道泥泞难行。”
“而卫尉军军士皆为三层重甲,又有兵车,或因此迁延,亦是平常。”
“仅仅只是因为豪雨至山道难行吗?”始皇帝的声音幽幽,听不出悲喜。
他继续开口:“吾听闻,琅琊台突然起雾,一丈便不可视物,甚为罕异。少子胡亥在琅琊台上迷途,而后又遇天有二日之像。”
“而此时,琅琊台上正天降冰雹,其大如鸡子。令高,斩個妖邪而已,怎生又是天有二日,又是天降冰雹?”他低头俯视着赵高,声音幽然。
赵高淡然一笑,他勇敢地迎上始皇帝的目光:“启奏始皇帝,琅琊台上那条妖邪为恶蛟,恶蛟可行云,且可布蜃景!”
“蜃景?”始皇帝微微一愣。
“正是蜃景!臣与廷尉同在琅琊山侧,距离琅琊台不过二里。”
赵高平静地开口:“若是天象,如何少子胡亥得见,吾等近在咫尺却不曾见之?”
“且,此处距离琅琊台不过数里,若真天有二日,此处亦当可见!”
“出去看看!”始皇帝将死,多疑到了极致。他随手一挥,一名内侍立刻钻出帐外,去查看天象。
目送着内侍离开,始皇帝这才转过头来,重新看向赵高。
“蜃景之言,尚且说得过去。然而,天降冰雹又如何?”
始皇帝毫不掩饰自己对赵高的多疑,现在还诘问赵高,赵高却依旧淡然。
始皇帝并不是傻子,他自然能够看出赵高为了胡亥继位不遗余力。尽管有些话是李斯向始皇帝进言的,但是始作俑者当然是赵高。
对此,赵高同样早有准备。
他淡然地开口:“琅琊台落下冰雹之时,臣当时亦极为讶异。”
“幸而廷尉斯为臣解惑。廷尉斯师从大贤荀子,其师曾言,大洋有海气,而陆地有地气!”
“地气与海气相交,便有豪雨,乃至龙吸水,冰雹等诸多天象!”
他意味深长地继续开口:“便如琅琊台数日之前的豪雨,便与地气与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