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没有立即答应,而是要再考虑一下。
他倒不是觉得这个提议有什么问题,扩大码头规模,同时提升级别,这从长远来看,是明摆着的事。
也是明摆着的功劳。
他顾虑的是,把他挤到了一边的二把手,会不会在这事上挖什么坑?
在陈涛离开之后,他对刘玉海说道:“老刘,我觉得,宋厂今天有些不对劲。”
刘玉海笑了笑:“我倒觉得很正常。我听到一些传言,说宋厂最近下班之后都回市里,陪他的女儿。也许真是家风上出了一些问题,分散了工作精力,没法兼顾了。”
老马闻言一愣,想起了金州女婿的传说,也是恍然了,他憋着笑、问道:
“那你觉得,这个方案可不可行?”
刘玉海认真点头:“我觉得可行。咱们二期工程无论用日本技术,还是德国或者其他国家的技术,都需要很多外汇。而现在外汇的缺口很大,部里只怕没办法给我们这么多,搞不好要考虑合资。一旦合资,码头就会成为重要的资产之一。”
老马皱着眉,仔细打量着刘玉海的神色,有点怀疑他还是不是中立派了?
刘玉海却很坦然:“二期的综合预算,最少也得要投入两千多万美元,我对此没办法作出乐观的估计。”
老马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个情况啊!我们应该要争取优化建设方案、降低成本;同时得做两手准备,以免资金出问题导致手忙脚乱,耽误我们国家的化工事业建设。”
刘玉海笑道:“老马,在你的领导下,我觉得二期工程肯定会很顺利。”
老马矜持地微笑着,显然这个马屁,让他非常受用。
但刘玉海离开后,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老靳这個两面三刀的混蛋,当初真是看走了眼!
当天下午,他把老靳叫到办公室里,说他的方案太烂,敲打了一番。
老靳表面唯唯诺诺,心里惴惴不安,越发离心离德,要向宋厂靠拢。
第二天下午,厂长办公室。
一份购货合同,静静地躺在办公桌上。
东海化工厂码头的负责人之一的靳长晓,一脸紧张不安地站在一旁。
老马瞪了他好久,才用四个指关节,敲击合同和桌子,生气地问道:
“这是什么?把我当成傻子了是不是?同样修建码头所需的特种钢材、水泥,怎么到你这儿贵了三倍?这公司的法人代表魏秀荣是谁?”
靳长晓张口结舌,“我”了好半天,都没法、也不敢把宋厂说出来。
老马教训道:“不说?在你眼里,我说的话是不如宋副厂长好使,没有办法让你如愿去管理码头,但我能让你在码头和港務局都混不下去!你以为你自己有资格选边站吗?伱以为一厢情愿地站到他那边,他就要你?谁会要一个墙头草?要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老马可是部属的重点项目的一把手,按现在的情况,能量甚至不比市里的一把手低。
毕竟这年头,很多地方都是靠國企吃饭。
靳长晓跟他捣糨糊,无疑是猪油蒙了心,胆大妄为。
靳长晓的心理素质远不如他的老婆,被老马这么一骂,便连忙讨饶:
“马厂,我错了,我真的昏了头!请你听我解释,这个魏秀荣是宋副厂长的丈母,她的儿媳妇拿这合同来让我签,我不敢不签啊!”
老马呵呵冷笑:“你的意思难道是,宋厂是腐敗份子,想给他老婆的娘家人输送利益?可这么一来,就是我提拔的人帮着他腐敗了?我也是腐敗份子?你暂停工作,先回家好好反省,等过段时间,我再安排你上岗。”
“马厂,马厂!”
靳长晓求情道:“我儿子快高考了,我要是下岗,肯定会影响到他,你就行行好,饶过我这一次吧!”
老马语重心长道:“谁让你下岗了?我是让你待岗,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