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的左侍郎由陛下同刑部尚书裁决,百官为证,判其廷杖,家中一切抄没,亲眷按照南商律法流放的流放,充军的充军…
下朝,姜安与吴鹤亭并肩向宫外走去。
彼时,她正在向吴大人询问这廷杖一事…
左侍郎的罪是足以秋后问斩的,她不明白为什么陛下只罚了廷杖。
吴大人幽幽叹了口气,左右瞧着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才说道:“陛下说廷杖,并未说打多少。”
他如此一解释,姜安立刻就明白了。
这便是要打到死咯…
“啧啧…”
小姑娘摇头,眼底闪过些什么。
咱们这位陛下也不是看上去那么宅心仁厚嘛。
“右侍郎!”
吴大人听见身后唤声,脚步一顿。
他瞧了眼神情如常且并不准备停下的姜安,“不管?”
小姑娘睁着圆眸,一脸无辜,“管什么?”
这朝上右侍郎多了,谁说叫的就一定是她。
早朝上吵了这么久,她口干舌燥,懒得理。
“右侍郎!”
“县主留步!”
身后那人这一嗓子,喊得众多离开的官员纷纷回头去看,就差把巡逻的赤羽喊来了。
姜安摸摸鼻子,眼神无奈,低声同吴鹤亭嘀咕道:“这是块狗皮膏药吧!”
吴鹤亭是一脸的幸灾乐祸,“言官嘛,就这个样子。”
“大人有事儿?”
小姑娘回身,笑眯眯望向来者。
“哼!”
小老头上来就是一声冷哼,“县主不要觉得今日朝上本官不再告是怕了你,明日早朝我还是要告!”
“县主若还有逾矩之处,本官还要告!”
“肃清朝堂,是我言官之责!”
说实话,这短短的几句话间姜安竟然从这小老头身上瞧出些壮士断腕的壮烈来。
他这人,瞧着和老夫子差不多的年岁。
光凭方才朝堂上他要脱靴打人的场景来看,身子骨倒是硬朗的很!
小姑娘想着,面上的笑容愈明显。
就连吴鹤亭都频频侧目,怀疑这小祖宗是不是让言官给整变态了。
吴大人(后退半步):你没事吧?
“那大人便去告罢!”
小姑娘眉眼弯弯,朝言官有礼的一拱手,“大人放心告,本县主绝不会私下报复!”
小老头面上狐疑,上下打量姜安好几眼。
她还是第一个对言官这般和颜悦色的…
往日那些官员听他这么说,早就甩袖子走人了。
只听小姑娘说道:“肃清朝堂是您之责,堪破案件也是我之责,您告您的,若是有不妥之处,咱们朝堂上再见。”
“当真?”
高耸的金銮殿前,姜安一身蹙金玄衣,衬着身量纤长,如同林间墨竹。
她说,“当真!”
姜安:“我同吴大人昨日去乱葬岗翻了半天的尸,算上验尸和早朝,我俩已经很久没合眼睛了…”
“不如咱们今日就先如此,我也休息一会儿。”
毕竟一会儿还要去抄家,还要派人去兵部,她忙的很!
“大人若是有什么事情可来登门,我随时欢迎。”
小姑娘言语坦然,倒是让小老头越看越稀奇。
姜安转身欲走,却不曾想被他握住手腕。
褐色斑驳铺满的手背透着苍老,掌心温热带着些许执着的力气。
小姑娘垂眉看了眼,“大人这是…?”
小老头没管她的话,只定定瞧着,“你亲自找的尸首?”
“是。”姜安老实作答。
“都是些远行离家的孩子,总不能让他们死后还要被秃鹫分食。”
或许是共情吧…
姜安无法想象若是爱玩爱闹的她有一日出了门就再也不能回家,她爹会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