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知道。多可怕啊,自己才接触了晋王多久?便已然被迫学会了揣测对方心意了。自从升为户部侍郎又跟着一位宽宥的尚书大人之后,丁蒙已经许久没有揣测过旁人了。可面对晋王,丁蒙总能想起自己初入官场摸爬滚打时,对着一个难缠上峰小心谨慎、句句揣测的苦难时光。
多少年没这么憋屈过了?
更诡异的是,丁蒙竟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受虐一般的感觉。
今日除了晒谷子,还有一桩要紧的事,便是给这些陈化粮去毒。条件有限,裴元珩只能选择蒸煮发酵了,将发霉不太严重的谷子放进大锅里煮,去掉水分之后堆放让其自然发酵,再用草木拌匀中和,过后用水冲洗,滤掉多余草木灰最后再发酵,基本便可以去除里面的霉毒。
方法是麻烦了一点,不过重在安全。
丁侍郎得知这发酵过后的粮食是要卖去给农场做牲口饲料的,私下同含嘉仓的人抱怨:“晋王就是多事儿,卖去给牲口吃的粮食用得着这么当心么?”
含嘉仓的库吏长官叫陈方远,为人老实,见晋王这两天劳心费力处理含嘉仓这堆事,可丁侍郎却还要说风凉话,不赞成道:“王爷说了,牲口养大了也是得给人吃的,凡是入口之物皆得小心。况且含嘉仓每年都得收粮食、卖粮食,若有一次出了事让人中毒,日后粮食更难卖出去了,这跟做诚信经商是一样的道理。”
丁蒙咕哝:“就他歪理多!”
话音才落,便发现晋王已经看过来了,眼神异常锐利。丁蒙当即站直了腰板,目不斜视,只当自己什么也没说,不过裴元珩却主动过来了。
裴元珩过来是因为想让丁侍郎做事儿。他跟丁蒙商议,让他先去找几个养殖户,先将这批发酵的饲料卖出去再说。有求于人的时候,裴元珩才勉强给了丁侍郎好脸色瞧。
丁蒙没拒绝,只说:“不过当牲口饲料卖,价格应该不会太贵。”
“无妨,还有另一批。”
丁蒙说了一句大实话:“那批虽然没发霉也是陈粮了,放了三年,一样卖不出好价钱。”
裴元珩抱着胳膊:“无需担心,过两日便有人来买了。”
丁蒙觉得这位晋王想的真美,去年大楚各地都是丰收年,粮食充裕,人家放着新粮不买来买你的旧粮?
不过这跟他也没关系,如今他与赵大人都盼着晋王早点将这批粮食脱手,就算赔本也是晋王赔的,跟他们无关,谁让晋王是圣上跟太子一起塞过来的呢?
几日过后,含嘉仓所有的陈化粮都处理了一遍,丁蒙也不负所托找到了几家愿意接受的养殖户。
粮食当作饲料卖自然卖不上价格,但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了。这批坏了的粮食能卖出去已是不易,也没法奢求太多。
如今让人头疼的是那批没有发霉但口感却已经变差的陈粮,足足有四百万石,这么大的量,哪个粮商能一次消化得起。且当初他们赚的钱如今都不知道去了哪家高门的口袋里,谁还愿意割肉给户部解决烂摊子。想卖出去,谈何容易?
不论丁侍郎如何唱衰,裴元珩与商止的计划仍再推进。
这些日子,坊间流传着一个不太妙的消息——去年冬天到现在,竟然都没有下雨,今年极有可能有场旱灾。
这等捕风捉影的消息,最容易叫人信服。况且今年确实一场雨都没有下过,气温还回暖得特别快,事出反常必有妖,即便不是旱灾年景也不会好过。
起初只是几个人小范围的议论,两日之间,整个京城都在讨论,最后甚至惊动了皇上。
皇上担心流言成真,特召太史监观察天象,推算是否有旱情。
宫中的动向最先牵绊着粮商的心思,这些商人同官员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