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晃脑能一字不差地背下来,但小孩儿往往只是背,不明白其中深意。
谢心洲还记得那天柳教授问了他一个问题。
小洲,如果一个初学者来找你学琴,你会怎么教TA拉《天鹅》?
彼时谢心洲耿直地脱口而出:第一个音是G……
“到了。”喻雾把车停在辅道的公共车位,“喏,那家。”
谢心洲刚按开安全带,顺着喻雾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愣:“川菜馆?”
“食在中国,味在四川。”喻雾说,“大冷天的吃点川菜发发汗,下车。”
谢心洲紧攥着五菱门把手,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喻雾。喻雾不解:“下车啊?”
“我吃不了辣的。”谢心洲说。
“尹总没说啊。”喻雾愣住。
“你也没做过辣的菜啊。”
“那是因为尹总说你口味清……淡。”喻雾恍然,“我没转换过来。”
喜欢清淡,和不吃辣,在喻雾的脑子里没能构建出辅助线。
谢心洲指了一下路边:“看见那家711了吗?”
“看见了,买瓶牛奶解辣是吧?”
“不是,我在那里面等你,你吃完来找我。”
“等等!”喻雾薅住他胳膊,“哥,等等,川菜馆也未必都是辣的,开在外地嘛,要照顾外地人。”
结果是陈芷选的川菜馆,整个庭城最正宗。
来吃饭的加上这俩,一共六个人,陈芷、大提组的高泽垣、第一小提琴的蒋鑫蕾,和单簧管的李尧。
坐下后,蒋鑫蕾和陈芷两颗脑袋凑在一块儿,焦头烂额地筛选,那菜单没多长,来来回回划拉了老半天,终于找着了不辣的菜——
烤红薯。
“没事,也不是一点辣都吃不了。”谢心洲把外套搁在椅背上。
第一小提琴可以说是整个乐团的核心存在,今天组局的人是蒋鑫蕾,她和陈芷关系很好,今天来的几个都是乐团里关系够铁的人。
点完菜了,蒋鑫蕾神神秘秘地让大家都把脑袋凑过来,一副有机密要说的样子。
然后服务员:“上菜喽麻烦让一下!”
咣一个烤红薯搁在餐桌中间。
其实蒋鑫蕾真不用悄声说话,因为这家川菜馆只有大厅没有包间,闹哄哄的。
“柳教授多半是来不了新年音乐会了,大提独奏要重新找人!”蒋鑫蕾说。
这话一说出来,陈芷是显然已经听蒋鑫蕾说过了,观察着在座各位的反应。谢心洲在用茶水烫碗勺,手里动作凝滞了片刻,然后接着把水倒进垃圾桶。
高泽垣问:“消息来源可靠吗?”
蒋鑫蕾说:“我爸的学生是柳教授的主治医生,昨天下午那医生来我家找我爸,我爸不知道我在家,我在屋里就听见他们聊天了。”
陈芷又看向谢心洲。谢心洲问:“教授现在状态怎么样?”
大家齐齐看向蒋鑫蕾,蒋鑫蕾抿唇轻轻耸肩:“我也不知道具体的,只知道教授已经住院了,毕竟是老人家,又有基础病,住院更稳妥。”
“这样啊。”谢心洲点头。他对新年音乐会谁来独奏这件事不是很在乎,他关心的是教授的身体状况。
柳教授是国内不可多得的艺术家,大家三言两语地开始猜测新年的独奏花落谁家。选曲已经定下了,上半场德沃夏克,下半场勃拉姆斯。
国内顶尖的独奏家就那么几个,有的已经确定了新年要开自己的音乐会,有的档期根本调不开。
“会不会直接在乐团里拎一个去独奏啊?”李尧说。
蒋鑫蕾以拳击掌:“就是啊!陈芷和我都感觉很有可能!”
“那没跑了啊,大提琴协奏曲,肯定是大提首席喽。”高泽垣看向和自己一样在大提琴组的谢心洲说,“要是从乐团里拎,那大概就是江焱承了。”
谢心洲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