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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1 / 4)

谢心洲这一病,人呆愣了两天。

大约是高烧的后遗症,第二天早晨退烧后他冲了个澡,穿着居家服从卧室出来,看见厨房里高挑的银发男人,正相当贤惠地用勺子搅着汤锅,他愣是原地杵了四五秒钟才反应过来。

啊对,他是姐姐寄存在这里的室友。

这个脑子运转起来滞涩得像是已经停产的老爷车。

“今天感觉怎么样?”喻雾问。

“还行,喉咙已经不痛了。”

“可是音色听上去还是不太妙呀。”

“是吗可能要换弦了。”

“……”说完,谢心洲自己沉默了。他垂眼反思了一下自己,结果看见扣岔了的格纹睡衣。心道自己是真完了,从前只是拉琴空有技艺没有情绪,现在好了,这智商也别拉大提了,去中提组找个空坐下吧。

二人相顾无言了片刻,谢心洲知道自己脑瓜子不灵光,干脆把嘴闭上,去岛台旁边坐下了。

喻雾把烫盛出来,盛进小瓷碗里,端过来说:“莼菜春天才有,芙蓉汤凑合一下吧。”

“嗯?”谢心洲抬头。

喻雾放进来一个瓷勺,说:“昨天不是萨拉班德舞曲拉完,出来跟我说今天要喝莼菜银鱼羹吗,我说我尽量去找找,这个季节别说庭城了,浙江都未必能买到莼菜。”

谢心洲眼里充满困惑,一种纯粹又直白的困惑。

喻雾感慨:“这流感后劲十足啊。”

你是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谢心洲低头喝汤,舀了一勺送进嘴里,说:“我之后尽量少说话。”

“你打的字也不少。”喻雾端来烤箱里的戚风蛋糕和自己的汤,蹙了下眉,“我能真诚地问你个事儿吗?”

“请。”谢心洲这时候有点心虚,前两天流感病毒侵害大脑的程度最严重,他咣咣往喻雾微信上发了不少莫名其妙的话。

喻雾坐下,指着这盘蛋糕,问:“早餐吃面包,我是理解的,但早餐吃蛋糕,是个怎样的文化?”

中国版图太大了,南北生活差异体现在生活的所有细枝末节中。两位男士一个是北方人一个是南方人,喻雾甚至已经预见到冬至那天饺子和汤圆在同一口锅里扭打不休、你死我活的场景。

谢心洲坦然道:“早餐吃蛋糕怎么了?”

违法吗?那你报警把我抓起来。

喻雾哑然:“这是一个疑问句,还是一个警告句?”

谢心洲的汤勺悬停了片刻,最后说:“我现在的脑子无法处理这个选项。”

“吃饭吧。”喻雾说。

这次流感来势汹汹,北美巡演回来,乐团病倒了将近一半乐手,指挥也没能幸免。而且他们是顺序传染,谢心洲是第一批,从北京的音乐厅出来了就发烧,余下的人有的第二天有的第三天出现症状。

所以今天没法排练,也就不用去乐团。

天寒地冻的12月吃完早餐在沙发里窝着,谢心洲抱着靠枕,窝在沙发的角里昏昏欲睡。大病初愈的人嗜睡得很,靠那儿眨眼的功夫就睡过去了。

喻雾拎了条毯子去给他盖上,今天起了雾,冬日清晨朦胧又柔和的光线里,睡着的样子乖的不得了。

他们画画的,观察人的方式和角度不一样。阳光在他脸上铺设出怎样的亮面和面,明暗交界的地方如何过渡。他脸部的轮廓、五官的细节。

喻雾想了想,忽然觉得“一见钟情”这个概念其实就是一种对艺术的“即时欣赏”。

第一个乐句就喜欢的曲子,第一幕就喜欢的舞剧,第一眼就喜欢的人。

多数情况下喻雾其实不会把“一见钟情”和“见色起意”看做一个因果关系,比起“见色起意”,他更愿意将其看做“戳中审美”。

谢心洲就是他的百分百审美,抱着膝盖埋着脑袋坐在玻璃罐子里的漂亮天才。

玻璃罐子里的漂亮天才……喻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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