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知一二。”杨端公十分谦虚的说。
“懂就好,懂就好,我请你过来,就是想让你在《老人言》上添加一个困扰我多年的卦象,我现在就将那个卦象重复一下。
说完,老祖从一把蓍草中抽出一根,轻轻的放在杨端公的手上,然后他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过了半晌,他猛的将双手分开,那把蓍草被他一分为二,他将右手边的那把蓍草递给杨端公:“右为尊,你帮我分右边的。”
杨端公没有说话,接过蓍草,四根四根的数了起来,老祖见状,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老祖也是四根一组分完蓍草,然后闭眼掐指,嘴里念念有词,过了好半晌,他才缓缓的睁开眼睛,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杨端公。
“端公,此卦做何解?”
“顺善逆恶,善顺恶逆。”杨端公脸色凝重的说。
“顺善多还是恶逆多?”
“你死则顺善,你活则恶逆。”
“可有解?”
“无!”
老祖神色淡然的点了点头,回头对他的大儿媳妇说:“去给我烧一锅水,我要洗个热水澡,另外,将我的老衣拿过来,我可以自己穿上,棺材就放在院坝里面吧。”
老衣就是人死的时候穿的衣服,按照巫溪的传统习惯,大多数人在自己年老之后,都会提前准备好棺材和老衣。
有些甚至还没等到年老就已经准备好了,家里专门有一间摆放棺材的房间,老人看见他们的临终归宿,心里会有莫名的踏实感。
不过后来变了,年轻的人认为在家中摆放棺材是一件十分不吉利的事情,所以就丢掉了这个风俗,但提前准备自己的归宿,依然是很多老人默默坚持的习惯。
“老祖!”另外几个儿子和媳妇儿,忍不住悲声呼唤。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都九十九岁了,是喜丧,必须按照喜丧的规格办。”
老祖和他的儿孙们谈话的时候,杨端公则是拿起毛笔,在《老人言》上奋笔疾书,他要帮老祖留下他的临终卦辞。
老祖洗完澡,穿上老衣,居然显得十分精神。
他端坐在棺材旁边,手里拿着一块十分老式的手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手表上的指针,秒针每走一步,就意味着他离生命的终点就更近了一步。
不过他的脸色却是十分平静,丝毫没有死亡之前的恐慌,当秒针走到指定的位置,他的手轻轻的拍了一下棺材的边缘,身子居然轻轻飘飘的落入了棺材。
然后他仰面朝天,双手置于胸前,摆出一个他最习惯也是最舒服的睡姿,闭着眼睛感受一下,然后睁开眼睛,双手抓住棺材盖,直接将其合上。
在他合上的一刹那,鞭炮声和锣鼓声立马响起,村民们开始奔走张罗着葬礼,他们按照不同的辈分戴上不同颜色的孝帽。
他们在棺材旁边摆放了一把由蓍草编制的椅子,然后将杨端公抬到那把椅子上面。
杨端公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在他的周围站满了孝子贤孙。
按照葬礼的流程,这叫端公送亡魂,按照传统,这个时候端公应该是要跳大神将死者的亡魂送出家门,以免死者留念人世将魂魄依附在某个亲人的身上。
但是因为杨端公年龄太大了,而且身体还很不好,所以就免去了形式上的蹦蹦跳跳,就让他坐在亡者的身边,和他聊聊天,帮他切割那些放不下的执念。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此时的老祖应该还活着,但却都已经将他当成了刚死之人,他们满脸期待的看着杨端公,希望能从杨端公口中听到老祖对他们的祝福。
老祖双手放在胸前,已经做好了奔赴黄泉的准备,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感觉自己的神智越发的清醒,甚至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很多他之前完全不记得的事情,居然一幕幕浮现在他的脑海,很久之前,他都只能想得起五年之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