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在我们身前的不是敌人,而是我们自己』!
这句话,陆千帆在雪原上也曾对自己说过,时至今日,任杰依旧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或许唯有任杰真正站在路的尽头之时,才会懂得吧…
只见百舸转身坐在藤椅上,仰头眺望漆黑的夜空:
“我自地狱来,终到地狱去,只是路过这人间,死亡是最简单的事,活着才是最难的…”
“所以…我并不畏惧死亡,我这一生跌宕起伏,波澜壮阔,有过失意缺憾,也有过高光时刻,跌跌撞撞的来到这人间,再步履蹒跚的离开这世界…”
“过程并不完美,但正因不完美,才算是人生,小杰啊…我没什么放不下的,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百鬼阎罗里的这群孩子了…”
任杰蹲在藤椅旁,双眼望着地面,沉默着…
自己还小,死亡对自己来说是很沉重的话题,也没法如同百舸一样看的那么开,那是自己不曾拥有的,来自于岁月的沉淀。
这一刻,百舸的眼中满是追忆之色:“知道么?人族对魔契者的态度,是近些年才变好些的,基因大时代刚刚建立之时,是疯狂的,是蛮不讲理的…”
“种族战争,神魔战争时期,由于人族饱受恶魔迫害,并不知道魔灾为何频频发生,咱们这些魔契者,在人们眼中于恶魔无异…”
“一旦发现谁是魔契者,必杀之,放眼望去,举世皆敌,甚至还进行过不止一次的全国大清剿行动…”
“人们杀到红眼,将屠刀伸向了自己的同族,那段时间…是所有魔契者的噩梦。”
任杰头皮发麻,自己都不知道时代初期还有这样一段历史。
百舸继续道:
“我见过太多的残忍,他明明没做错什么,就因为是魔契者,就被绑在圣柱上,以神火活生生烧死,而他的妻女,也只能在旁边无力的哭着,眼睛都快要哭瞎…”
“人们谈魔色变,如那惊弓之鸟,不知道多少魔契者枉死,更不知道有多少同族,被逼到了荡天魔域,继续待在人族,已无活路…”
“我恨!不屈于命运的败者们,绝不能死在同胞的屠刀之下,我想为他们做些什么,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可胸中的那份怒火已经压制不住了,我…必须要站起来反抗!”
说到这里,百舸缓缓握紧了拳头,这个207岁的老人,浑浊的双眼中,仍有锋芒。
“于是…我化名夜王,开始劫法场,辗转各地,拯救那些即将被圣祭的魔契者,而那些被救下来的魔契者们,同样也加入到了反抗的队伍…”
“夜王的名声越来越大,更有不少走投无路的魔契者前来投奔,于是…百鬼阎罗就这么诞生了。”
“我立志于为决心坚守在人族中的所有魔契者撑伞,摊子越做越大,不是讨厌我们吗?不是觉得魔契者就是危险本身吗?我偏要证明给他们看,哪怕以身饲魔,我等也有属于自己的坚守。”
任杰怔怔地望向百舸,鸡皮疙瘩直冲天灵,究竟对这片土地拥有怎样的热爱,让百舸即便是被伤了一次又一次,依旧选择坚守人族?
可百舸却苦笑着:“就算是不能站在阳光里,我等也能于黑夜中昂首屹立,登上战场!”
“神魔战争,种族战争,都有百鬼阎罗的身影,我们打了很多场胜仗,也死了很多弟兄…”
“但终究是我天真了,小瞧了偏见的力量,人们对魔契者的印象并没有丝毫改观,坚守与付出,换来的是唾骂,厌恶,以及畏惧…”
“在人们眼里,百鬼阎罗就是定时炸弹,随时都会让好不容易于废墟中站起来的人族再次倒下,代表着神明的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