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布政使司,衙署。
正是休沐日,布政使吴印在宅院里洗头,师爷楚伐走了进来,言道:“盐运使徐煜求见。”
吴印拿过帕子,擦着长到肩处的头发,不耐烦地说:“今日休沐,不谈公事,让他回去吧。”
楚伐没有动脚,而是说道:“老爷,今日这公事恐怕不能不谈。据徐盐运使说,高家港盐场的提举郭临川被人塞到了灶台之下,活活烧成了灰烬。”
吴印的手停了下来,惊愕地看着楚伐:“郭临川被烧了,灶户造反了?”
楚伐微微摇头:“这倒没说。”
吴印指了指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对楚伐说:“让徐煜过来说吧。”
很快,徐煜等人到了。
书房里。
吴印依旧在擦着头发,问道:“高家港盐场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煜板着脸,肃然道:“据通报,定远侯在四日前去了高家港盐场,因为郭临川虐害灶户,一怒之下,便将郭临川丢到了盘铁之上炙烤,随后塞到了灶台之下烧成了灰。”
“等等,谁,定远侯?”
吴印吃惊地问。
徐煜回道:“确实是定远侯!”
吴印面色凝重,将毛巾放了下来,坐在倒了一杯茶,顾不上喝,又起身拿起了毛巾,擦了擦脑袋,神情不安地问:“之前都司收到了消息,皇帝给了旨意,命卫国公、定远侯练兵山东,节制山东兵马,旨意里没给定远侯便宜行事,整顿官场的权力吧?”
“没有!”
徐煜知道那条旨意,毕竟震动山东都司,而都司衙署距离这布政使司、盐运使司并不远。
吴印沉吟一番,询问道:“定远侯在高家港盐场还做了什么?”
徐煜回道:“逮捕了三十余盐场官吏,准备送去金陵。”
吴印挠头:“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徐煜上前,神情严肃地说:“吴布政使,定远侯没有任何旨意,只认为郭临川虐害灶户便将其杀了,实在是有违朝廷规制,此等人仗着皇帝信任,无法无天,为所欲为,若我等不上书弹劾,他日定远侯便能随意杀戮朝廷命官!”
吴印摆了摆手:“高家港盐场是在你们盐运使司之下,这件事,你身为盐运使,还需要好好调查清楚原委,然后再商议其他。”
徐煜一看吴印想要置身事外,赶忙说:“吴布政使,这可不只是我们盐运使司之事!还有那乐安知县于善,也被晋王关押了,而晋王,是听了定远侯的命令行事!这难道与布政使司无关?”
吴印拿着帕子狠狠搓了搓头发,然后丢下毛巾,咬牙道:“坐在乐安县衙里的是晋王,我区区一个布政使能说什么?你说晋王听命定远侯,有证据吗?再说了,定远侯是什么身份,晋王是什么身份,一个侯爵如何能操控一个藩王?”
徐煜语塞。
吴印心情沉重,看了看徐煜,言道:“你最好是先去高家港盐场调查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回来再商议。这事,急切不得。若你非要仓促上书,布政使司不会跟。”
徐煜拱手:“下官知道该怎么做了。”
吴印看着离开的徐煜,端起茶水,一饮而尽,对一旁的师爷楚伐道:“你说,杀倭六万,这是何等大功,不回金陵领赏,跑到我们山东杀官,你说定远侯这样做图什么,莫不是自以为功高,起了骄狂之心,开始肆意妄为了?”
楚伐摇了摇头:“别人不了解定远侯,老爷还不了解?他这样的人若是会骄狂放肆,也不至于等到今日了。”
吴印坐了下来:“以前他立功之后,多回到了金陵,有皇帝压着,骄狂不起来也是正常,可这次他在山东……”
楚伐提醒道:“在山东的不只是定远侯,还有卫国公、晋王。”
吴印摸了摸头发,叹道:“如此说来,定远侯疯不起来,可他这番作为如何解释?”
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