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晃动。
顾正臣翻看着从蔺家搬出来的账册,问道:“蔺家之人都被抓了吗?”
严桑桑咯咯一笑:“夫君是想问,那位蔺字香姑娘可否入狱?”
顾正臣抬头看了一眼严桑桑,随后又低头看账册:“为夫若是当真怜香惜玉,那也不会让人在马车上安火药包了。”
严桑桑想想也是,圣女持柳那张脸算得上花容月貌,楚楚可怜时更是惹人疼惜,比那蔺字香强太多了。
“晋王坐镇县衙,收拢了所有权力,不仅抓了蔺家之人,甚至连乐安一干与白莲教有关的大户也抓了,白莲教所属的一应产业,包括宅院、店铺,客栈等,都被查封。现在乐安县衙的监房已有些容纳不下了。”
严桑桑说着,给顾正臣倒了一杯茶水。
顾正臣接过茶杯,言道:“对于那些大户,只要不是白莲教主干,没有为非作歹,没必要斩尽杀绝,让他们赎刑便可,不过毕竟牵涉到邪教,不能按一般赎刑办,要他们九成家产,拿出之后放人吧。对了,蔺家抄出了多少银钱?”
严桑桑含笑:“蔺家这些年贩卖私盐虽然囤积了不少银钱,可白莲教的花销也不小,家中搜出了四万多两银,在其后院的池塘阁楼里发现了一座小金身佛像,重达三十斤,不过被晋王收走了,他不打算入账。”
顾正臣摇了摇头。
朱棡明目张胆地“贪”,自己也不好说什么,朱棡不好佛,他拿这东西就两个用处,一个是当礼物送出去,一个就是熔炼了当金子使……
不入账就不入账吧,反正抄家的是他,写册子的也是他,到时候老朱问起来时,是他交代,和自己无关。
“这里——”
顾正臣盯着账册中的文字,眉头紧锁起来。
严桑桑凑上前看了一眼,念道:“提三千两送永嘉侯处,夫君,永嘉侯不是死了?”
顾正臣侧头:“怎么说话,死的是朱亮祖,不是永嘉侯,这白莲教还真是舍得下本钱啊,对一个徒有其名的永嘉侯还能动用如此多钱财。”
严桑桑这才想起来。
朱亮祖虽然被凌迟了,其长子朱暹也被杀了,但其次子朱昱还活着,袭爵了,被安顿在了外地,而这个外地,正是青州府乐安。
顾正臣理解白莲教的动机。
朱昱毕竟头顶着永嘉侯的名号,加上大哥和老爹都被朝廷杀了,对朝廷有恨意的话也是可以理解的,在这种情况下,一旦有人游说,还送上来一堆东西,洗脑一番,未必不会在仇恨的驱使下加入白莲教,对抗朝廷。
“去查一下,朱昱在哪里。”
顾正臣面色凝重。
朱昱加不加入白莲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此人是朝廷的永嘉侯,哪怕是没永嘉侯的诸多待遇,也没什么机会回京了,毕竟挂着名号呢。
白莲教的阴兵计划不就主张拉拢勋贵子弟,朱昱多少也算是一个吧。
倘若当真被拉下水,丢的可是朝廷的颜面,等同于踩着朱元璋的脸说:你的侯爵如今是我的人,你啊,不行……
朱昱不是什么寻常百姓,哪怕是落魄了,毕竟还是给了个院子的,找人问很快便查了出来。
西风顺着破开的窗棂纸钻到房中,床榻上的薄被微微抖动。
哗啦——
窗户被一阵风吹开。
朱昱坐起身,裹着薄被子看着窗户,并没打算起身,任凭西风吹打窗户,发出嘭嘭的声响。
一道影子突然出现在窗外,挡住了光,看不到脸。
朱昱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惊呼失声,只是冷冷地看着窗外的人,开口道:“不要白费力气了,我不可能加入你们。”
“加入白莲教不好吗?你如今过得,并不如意。”
窗口外站着的人开了口。
朱昱笑出声来:“再不如意我也不是什么逆贼、反贼!而你们,不过是躲在暗处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