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臣转过身,身子靠在船舷上,抬头看向桅杆,并没有回答马三宝。
很快,便有军士走至船舷侧,平和的三声铜锣后,火把之下,军士挥动旗帜。随着其他船只得到命令,一张张船帆开始落了下来。
随着一声低沉的鼓声传荡开来,舵手纷纷动作。
鼓声徐缓,踏着海浪悠闲散步。
海面之上,出现了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整个水师船队整齐划一,以一定角度转向东北,所过的海面之上,留下一道道尾流。
鼓声消失,船队在风帆、蒸汽机的双重动力下前进。
顾正臣看向马三宝,轻声道:“小子,不要以为看了一点书就能比得上这些人了,你距离成为一名合格的水师军士,还差得远呢。”
小孩子,爱表现很正常。
马三宝看着那一道道尾流,一脸兴奋:“先生,我想掌舵,如何操作舵猛,如何看风,如何在没有动力时打戗,我都看会了。”
顾正臣严肃地说:“就你还想掌舵,等你能提起来一百斤的货物再说吧,没点力气,船被海流缠住时,你连舵都稳不住。萧成,让他做一百个俯卧撑,一百个仰卧起坐,
做不完不准睡觉。”
马三宝哀求地看向严桑桑,却被萧成一把提走了。
严桑桑劝道:“他还是个孩子,对他不需要如此严苛吧。再说了,你当年教沐春、沐晟时相当温和,为何对三宝这么严肃,连个笑脸都不给。”
顾正臣知道严桑桑溺爱马三宝,尤其是马三宝这家伙,仗着自己年纪小,张嘴就喊阿娘,让严桑桑很难抗拒,这次出面将马三宝带上船,就是马三宝苦苦央求的结果。
“你可莫要向着他,更不要宠溺他。沐春、沐晟等人,他们是在家在金陵进修,没什么危险。而这里是船上,大海之上,一旦出海,就如同进入战场,战场之上没有孩子,他若不尽快成长起来,很可能会丢了性命,不要说你会保护他的话,危险来时,谁也有护不住谁的时候。”
顾正臣将严桑桑讲述着道理。
严桑桑知道这些,只是有些心疼马三宝。
一个十岁的孩子,天不亮就需要背诵各类操船知识,翻阅各类书籍,看不懂的还需要找人问,天亮了去船舱里整理货物,之后还需要下去铲一个时辰的煤炭,跟着人学习蒸汽机的原理、结构、维修,中午需要学习旗语、鼓语、铜锣语,下午要扎马步,被萧成、关胜宝等人训练,傍晚还是看书,临睡觉之前还需要做俯卧撑、仰卧起坐,每增加一天,增加二十个数……
顾正臣拉着严桑桑的手,认真地说:“不要将他当做一个孩子,对他来说反而更好。”
严桑桑低下头。
舵楼中。
陶海百无聊赖地翻阅着航海日志,看到郑星河、贝鹏等人正在摆动牵星板,便走了过去,问道:“这东西当真能让我们在大海上确定自己的位置吗?”
郑星河笑道:“这是自然,只靠着指南针、司南是不够的。”
“我也想学。”
陶海透着渴望。
贝鹏笑道:“这可不是什么好学的东西,不仅需要掌握星座,如北辰星、织女星、布司星、水平星、北斗星、华盖星、灯笼骨星,还需要学会操作牵星板,之后还需要按照多少指、多少母来测绘出过洋牵星图,而星辰这些东西,你又不能学习,更不要说掌握这过洋牵星术了……”
陶海没想到一堆不起眼大小木板叠在一起,竟还有如此多学问。
不过看星星这事,自己确实不懂,漫天星空,也就认得出北斗七星,其他的可不太清楚。
陶海说笑几句,便走向无所事事的郑星北,坐在郑星北身旁,将一壶清酒递了过去,言道:“晕船就这样,慢慢就习惯了。”
郑星北接过清酒,道了一声谢之后,靠着墙壁,眯着眼说了句:“呐——陶海,你知道我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