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道人在官道上借了一驾马车的时候,那本出自青山州某个官宦世家的一对夫妇,根本没有多说,便让出了那辆马车,甚至还连马夫一同都让了出去。 之后那对夫妇站在瓢泼大雨之中,神情复杂。 钻入马车的道人刚闭目养神片刻,马车忽然便颠簸起来,道人微微蹙眉,淡然问道:“怎么了?” 马夫没回话。 他看到了一幅此生之前没看过,之后也不见得能再看到的场景。 本来是瓢泼大雨的天气,可就在自己马车身前几十丈之外,那边天幕的雨水却诡异地停滞于半空,根本不曾下落,这景象,换谁来看,都只怕要吓破胆子。 而后官道上,有一头青牛挡在中央,牛背上坐着一个中年道人。 马夫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在拉马车的马儿早就吓得驻足不前,这才没有继续靠近那边的道人。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帘子被人掀开,脸色煞白的中年道人拍了拍马夫的肩膀,一把推开他。 马夫这才回神,然后屁滚尿流地朝着远处跑去。 只是没跑几步,便忽然断成了几截,鲜血流淌,但很快便被雨水稀释。 坐在马车上,道人没去看那边景象,便已知晓是什么结局,他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妄造杀孽?” 坐在青牛背上的道人微微一笑,“师兄你这话便实在是让人觉得好笑了,这么多年来,你的手上就一点鲜血没有?” 道人摇头道:“我杀之人,皆为必要,这等寻常百姓,杀之何用?” “师兄啊,你从来如此,从入门开始,便生得一张巧嘴,要不然为何能骗得师父将观主之位传于你,我当初不如你嘴巧,如今也不如,真是佩服啊。” 坐在青牛背上的道人不是常人,正是痴心观的掌律真人。 至于这边在马车上的道人,便是重伤离开神都的观主了。 两人师出同门,是同一个师父,当年那一代的年轻天才里,他们是最了不起的两人,之后一人成了痴心观的观主,另外一人呢,也成了掌律。 现如今两人都是道门大真人。 也是痴心观最重要的两人。 只是两人从来关系不好,从前如此,如今也如此。 观主看着骑着青牛的掌律真人,淡然道:“师弟不在观中反省,何故离开观中,难道真当山规无用了吗?” 当初掌律真人私自前往戎山宗遗址,差点死在了镇守使的手上,之后返回痴心观后,观主念及同门情谊,并未如何惩处,只是让他闭关自省,不让人再次无故离开观中,所以此刻他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掌律真人微笑道:“师兄,此刻以山规压人,只怕是不管用了。况且师兄自神都归来,我这个做师弟,理应来迎接才是。” 观主平静不语。 事实上当他看到这位师弟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很多事情。 “师弟看着我还活着,是不是有些失望?” 观主平静开口,声音里却有些寒意。 掌律真人摇头道:“我一向视师兄为亲兄长,师兄能逃离死地,我这个做师弟的,怎么会觉得失望?” “事到如今,何必再说这些虚言,师弟既然已经谋划好了这一切,大大方方承认便是。” 观主微笑道:“更何况在师弟眼里,我这个师兄已经是将死之人了。” 掌律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