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惆怅道:“老了啊,都有些白头发了。” 院长年纪本就不小,不过是修为太高,一直维持这般模样,若是要没有这身修为,只怕早就已经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了。 将灯笼放在一侧,院长端起酒碗喝了一口,眼里却没有快意,反倒是浮现出些惆怅痛苦之色。 他这一生,前半生力压同代读书人,得到上一任院长青睐,执掌书院,成为天下读书人的领袖,可谓一时风光无两,后半生他也和上任院长那般,开始为书院以后做准备,开始物色合适人选接班,他的运气比自己的老师要好,自己老师这辈子,也就找到他这一个还算有资格执掌书院的读书人,可他却不是这般,他收徒七十二,光是惊才绝艳的读书人,便有数人。 他的运气也要比自己的老师差,自己老师只选了一次,只选了一人,便将书院传了下来,可自己选了好几人,选了好几次,都始终没有一个定数。 可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偏偏自己寄予厚望的学生们,如今境遇,都和他当初设想不同,其实即便如此,最多也就是他有些失望罢了,还说不上如何。 这最让他绝望的是,自己门下的弟子,到了如今,竟然有了自相残杀的意味。 天底下哪个做老师的,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一口喝尽碗里酒,院长苦笑几声,自己这个老师,没做好。 寡酒难饮,但今夜院长喝酒却不停,早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醉眼蒙眬中,眼前恍恍惚惚出现一道一道人影,正是一脸颓唐的魏序。 如今的魏序,再也没有那份读书人气态,走路摇摇晃晃,看着像是一个游荡在外的浪荡子。 但到底是师徒相逢。 院长满眼都是怜悯。 不管魏氏如何,说来说去,眼前的魏序,都是他当初亲自收的弟子,是他将他带到书院,是他在那些时间里,一点一滴将这个出身世族的少年,一点点教导成那般璀璨的读书人的。 那段时光里,师徒两人,情真意切。 先生学生,可谓典范。 魏序站在小院门口,迟迟没有走进来,只是在原地眼神复杂地看着如今已经憔悴许多的先生。 院长也看着他,许久不曾说话。 魏序忽然自嘲道:“先生,当初柳半壁离开书院去练剑,先生想来很失望,周弦山被逼不得不离开神都,先生想来也很失望,但先生的失望,只怕没有哪一次,能够比得上现在,比得上当初选择收我魏序做学生那般失望吧。” 院长没有说话,只是就这么看着他。 魏序自顾自说道:“谁能想到,我魏序出身魏氏,乃是这天下最大的鬼之一,先生想着天下苍生,可我魏氏,世世代代,都在想着他们永不翻身啊!” 院长沉默。 “张先生的四句话,学生也曾天天在心里默读不止一次啊。”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学生这些年,不曾有一日不想做这样的读书人啊!” 魏序捂着脑袋,痛苦地开口说道:“可先生,原来学生生来便做不了这样的读书人,做不成这样的事情。” 魏序之前在魏氏的祖祠里,没有说什么话,但不是意味着他无话可说,是有很多话,对天下其他人都不可说,只能对眼前的院长说。 对自己这位授业恩师去说。 院长终于开口,“魏序,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