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给人低头,但对于眼前的先生,他这头低得心甘情愿。
院长倒也没有说什么话,他转过头去,说道:“进屋来吧。”
说完这句话,院长便已经走回庭院,回到了屋子里。
跟在他身后的柳半壁情绪复杂,早些时候,还没有练剑的时候,还在读书的时候,和另外几位师兄弟,其实有事没事就会来到这边,自家先生虽然总是说君子远庖厨,但其实也会随手给他们做些零嘴吃,他们平日里在自家先生家里读书论道,大多数时候,院长都会在那张躺椅上静静听着,任凭他们讨论,也只有在他们都实在是没有办法谈出个什么的时候,这才会开口说话。
时隔多年,再次走进这间屋子,面前的那张躺椅还在,不过掉漆严重,有些斑驳。
屋子里有个小火炉,上面温着酒。
坐在火炉旁,院长拿起那酒壶给柳半壁倒了一杯,这才轻声说道:“其实先生我早就想开了,你不读书,到底是情有所愿。”
“你前世应当是一具在死在河边的倒霉家伙,先生我啊,是第一个路过的,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你搭在身上,所以你这一世来给我做了十几年的弟子,成了半个读书人,但实际上最后好心把你背回去找个地方挖坑埋下安葬的人不是先生我啊,而是一个用剑的家伙,所以这后半辈子,你做了个剑修,成了剑仙,这都是命,先生我,认得。”
院长缓缓开口,好似真是在讲一个十分古老的故事。
柳半壁有些疑惑道:“先生果真能看到我的前世?”
院长没好气地冷哼一声,“你真当我是神仙,这种事情我知道什么?”
柳半壁有些尴尬,更多的则是悻悻然。
院长的气来得很快,消得也是很快,他轻声道:“不过是打个比方罢了。”
柳半壁哦了一声,就看到院长自己将自己那杯酒全数都喝进肚子里去了。
他这才一仰头,将那杯酒一口饮尽,但与此同时他这才有些吃惊地看着院长。
院长淡然道:“自然还是当初的高粱酒。”
柳半壁咂咂嘴,有些感慨,这些年在北境杀妖,每一场大战之后,便要痛饮一场,北境的酒也不见得是什么好酒,但很烈,那些士卒很喜欢,但对于柳半壁来说,则是不然,他偶尔一个人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其实最想的还是自家先生那里才喝得到的高粱酒。
院长轻声道:“北境凶险,即便是剑仙,说死也就死了,你能活下来,真不容易。”
这话怎么接?柳半壁想了想,轻声说道:“学生没觉得多苦。”
先生问的,学生答的,其实不是一回事。
“其实这些年先生没事的时候便会想想,我最适合读书,悟性和心性都最适合的学生为什么有一天说不读书了,就真的一个字都不想去看了,难道那些圣贤道理,那些我辈读书人奉为圭臬的典籍真的没有用?前贤先生不敢去诋毁揣测,于是便只能说你这个做学生的不对了,甚至有些时候还想着,要是我今日动身前往北境把你抓回来,再好好教训你一番是不是这件事就能有所转机呢?后来又再想了想,其实这才发现,不是的,你的性子就是这般,做先生的即便把你这个做学生的带回来,你该如何还是如何,你的决定难道还会变,那么事情便又回到了最开始那般,到底你是为什么不愿意再读书?”
院长有些惆怅道:“像是你这样的条件,有名师指导,又是书院学子,只怕大部分人都会一辈子把自己是读书人三个字死死攥在手里,可你又是为什么,偏偏不想要这三个字?这是先生这些年想得最多的事情。”
柳半壁仍旧不说话,只是在院长倒酒的时候,伸出手,又接了一杯酒。
再满一杯,柳半壁轻声道:“知道先生以真心待我,但学生的确无心。”
院长没理会他,只是自顾自说道:“想了好些年,先生才想明白,其实你